第十六章:别走
不枚2019-04-20 22:472,127

  这夜,月朗星稀,将山间大道照得通亮。日落之后,山风阵阵,吹拂着大地,带来通体的凉爽。

  这样的夜晚,太适合赶路了!

  师慕别一行自午后出发,翻过一座高山,淌过一条小溪,一路马不停蹄,已足足赶了五个时辰的路。

  虽说久,但他们跟着牛车,走得并不快。

  师慕别见夜路并不难行,像忘了时间般,仍牵着黄牛往前走着,步伐轻缓,如同闲庭信步般。

  夏知秋躺在马车上,一半时间睡着,另一半时间半梦半醒。

  阿元母女跟在她们身后,却已经精疲力尽。

  阿元好几次想要停下,但宁秦氏担心师慕别着急为夏知秋治伤,她们这一抱怨拖了师慕别后腿,师慕别会扔下她们不管,便每次都用尽办法哄着阿元。

  阿元虽娇惯,可她们自皇城城破南下以来也是吃尽苦头的,她也不愿因此热烦师慕别,从此被师慕别看作无礼作闹之辈,于是一忍再忍。

  可当她越来越疲惫,睡眼难睁时突然一不小心踩空了一块草地,先前扑了个趔趄时,所有的恼怒和委屈突然一拥而上,她再也控制不住,当即大喝一声,“走不动了!我不走了!”

  师慕别问声叫停牛车,回转头来看她,“姑娘?”

  当她看清月光之下的师慕别,那张好看、时常挂着微笑的脸此刻却淡然无波,瞬时便怯了怕了,良久,垂下眼睑支吾道,“我,我脚疼,走不动了……”说罢,眼泪如暴雨倾盆,滚滚而落。

  其中委屈,看来素来云淡风轻的师慕别也为之一惊,他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判断时间已近亥时,忙于阿元致歉,“姑娘,实在抱歉,师某一心想着赶路,竟未注意已至深夜,累二人跟着受罪了。”

  宁秦氏一手拉住阿元,将她拦在身后,一面同师慕别说话,“师公子,都怪阿元不好,阿元她……哎,我们从小便娇惯着她,她又柔弱,这才……”

  说着,她叹了口气,跟着狠狠用力拍打阿元,“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夏姑娘身上有伤,得早日找大夫医治,白日不便赶路自然是要晚上赶的,你怎么走这么点路就喊累!你一个人累一个人忍着便是,为何非要作闹,连累了夏姑娘可如何是好!”

  这等场景,师慕别只能劝说,“宁夫人不必动怒,此事不怪阿元姑娘,确是师某思想不周,未考虑到二位劳累,这样吧……”说着,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探头看向一处明亮处,“我看那边有块巨石,巨石之下或许有遮挡之处,咱们今日便在那儿将就歇息一晚,二位看如何?”

  宁秦氏连连陪笑,“这……哎……都怪老身母女,拖累师公子了!”跟着,她瞧了一眼牛车上仍未睡着的夏知秋,“可……老身看着,夏姑娘情况好似变坏了,若是耽误了她……该怎么了得?”

  这正是师慕别最为担心的!

  未赶路前,夏知秋虽不时痛得倒吸凉气,但精神到底清醒,可自他们上路,没出半个时辰,她突然变得十分萎靡,再之后便一直昏昏睡着。

  他正是为此,才一心只往前赶路,几乎忘了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弱女子。

  他没有回宁秦氏的话,而是走向夏知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手心触到夏知秋额头,竟觉滚烫烧手。

  他又靠近了些,借着月光这才看清,夏知秋本来白皙的脸庞已是一片通红。

  糟了!发烧了!

  师慕别心呼,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找到大夫给她医治!

  可湘南还远在百里以外,即便要赶,靠这牛车恐是异想,一路走来方圆数十里,也不见人家,更何谈大夫。

  为今之计,恐怕……

  想到这里,他已打定主意,遂与宁秦氏道:“宁夫人,师某有一事相求!”

  宁秦氏看他眉心紧促,知是夏知秋伤情恶化,她有心相助,于是忙回,“但凭师公子吩咐!”

  “夏姑娘情况不妙,不能再多耽误,必须尽快就医,但以目前的状况,恐怕容不得我们慢慢带她前去湘南。我只能将她留在这里,劳烦宁夫人你帮我照看她,用些凉水帮她解解热。我一个人往前去去探探,看能否找到大夫带回来。”

  话音刚落便起身,拉起牛车火速往方才看见的巨石处去。

  宁秦氏见状况不妙,跟着便跑了起来,连忙跟了上去,“好,公子放心,老身定然照看好夏姑娘。”

  阿元被眼前突然紧张起来的一幕所影响,也跟着有些紧张担忧,赶忙小跑跟上师慕别,半是真心半是表现,“师公子放心,我……我也会好好照顾夏姑娘的。”

  如师慕别所料,他们走过去一瞧,巨石旁果然还有几块石头,几块石头错落相叠,形成了一个天然石洞,洞有三个口,大的那个口开在正前方,足已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爬行而入,小的那个口则在后上方,好在今夜无雨,否则雨从洞口入,这洞也是不容易待的。

  师慕别先行钻进洞中,洞约四尺高,不够他们任何一人直行,也不大,最宽处约有五尺,窄处则不足一尺,好在山洞较长,约莫有八尺长,且地底有块圆滑等我石头,足够两个成年男子躺平。将她夏知秋安置在这里,看上去很是合适。

  待探测完石洞后,他脱下穿在身上的外衫,细致铺平在圆滑石块上,跟着出了洞去,小心翼翼将夏知秋抱入洞中,让她仰躺在那外衫上。

  “夏姑娘,你且好好睡上一觉,我出去为你寻大夫去。”

  说罢,伸手摸了摸夏知秋的额头,轻拍了拍表示安慰。

  接着便欲退出石洞。

  然而他只退了一步,便被夏知秋一把抓住,“别,别走……”夏知秋双目微睁,但用力摇着头。

  师慕别往前爬了爬,靠近她温柔安慰,“夏姑娘放心,我很快便回。”

  但夏知秋仍是紧紧拽着他,奋力摇了摇头,“不,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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