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夏知秋已然摸到一块圆形硬物,登时便明白过来,这定是当年那惹祸的玉佩了!
女儿的一条命,自己的锦绣前程毕生功名,便毁在这一块玉佩上,任谁……
想来也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
这可如何是好?
夏知秋正埋头苦想之际,抬头一看,正碰上两个山匪把玩着不知从何处抢来的簪子,两人你来我往争抢之间,一不留神,簪子便掉了。
夏知秋登时眼前一亮,计上心头,向公主说道:“公主,其实……这也好办,说到底这玉佩不过身外之物,咱们找个机会,趁他们不注意,把它扔了,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往后咱们不说漏嘴,柴叶习定然不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夏知秋子认为此法极好,可谁知阿远听了,非但没有开怀,反倒多添了份不满。
她突然双手抱于胸口,紧紧护住玉佩,偏了偏身子如防夏知秋般,“绝对不行!这是父皇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扔!”
夏知秋本想再劝,却突然联想到自己的长命锁,那是未曾见过面的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当日不慎丢失在黄城后,自己又何尝不是拼了命地返回皇城去寻呢?
推己及人,她既不愿放弃母亲的长命锁,又怎能要求公主放弃她父皇的玉佩呢!
可……
她转念一想,若是不扔,如今形势,难保不被柴叶习发现,他若发现了……
想到此处,她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哎……”
阿远见她叹息,更没了依靠似的,登时泪如雨下。
夏知秋哪能忍受这个,慌忙安慰,“你……你别哭啊,总……总还有办法的!”
“哪还有什么办法啊?就让我死了算了!反正……反正我一个弱不经风又不懂拳脚的弱女子,落到一群山匪手中,怎么也难逃一死!”
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特意将弱不经风、不懂拳脚几个字说得很重,惹得夏知秋越发不是滋味。
是啊!她不懂拳脚,可自己懂。
可自己懂又如何,还不是任人拿捏!
这乱世,哪一日活又哪一日死,活活饿死抑或被人乱刀砍死,谁都说不准。
可活一时,就得努力一时。
轻言放弃不是她夏知秋的风格!
再者……她已经答应死去的宁秦氏,好生照看阿元,如今不过遇上第一个麻烦,怎能就此退缩。
想到此处,已然打定主意,“这样吧公主……”她紧紧按住阿远的手,额头抵住阿远的额头,轻柔而缓慢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你既可以不扔掉玉佩,又可不被柴叶习认出。”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有那么一刻,她恍惚觉得自己像极了云淡风轻的师慕别。
“公主,你将玉佩交给我吧,由我暂为你保管,等你我逃出柴叶习的魔爪,我再物归原主。你看如何?”
阿远脸上仍挂着泪珠,但当她听完这番话后,面色明显缓和下来。
她不禁一把搂住夏知秋,“真的吗?知秋,你可是认真的?太好了!谢谢你知秋!”她的声音仍有些抽泣,但其中喜悦亦是明显,让夏知秋有一种错觉,仿佛她一直在等的,就是夏知秋这句话。
就在下知秋恍惚的瞬间,阿远登时喜上眉梢,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知秋!你功夫好,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只是不知,她到底是在安慰夏知秋还是安慰自己。
二人谈话间,拉着她们的马车已经到了山脚一处平台上,山匪们已纷纷停下,看样子正在等待首领的命令。
远远的,夏知秋看见那头领说了些什么,接着挥了挥手,众人便四散而去,有从峭壁上攀爬的,有走石梯的,也有乘坐吊篮的,各自回了石屋。
另有四人,朝她们走来,同赶马车的说道:“大王有令,各自回屋休整,傍晚举行大宴,大家一起喝酒吃肉!你们先走吧,这两个女人交给我们!”
说着就打开了马车门,一把抓住夏知秋,粗鲁地往外一拉,就拽出了马车,接着用力一推,夏知秋趔趄两步,堪堪站住。那人嫌恶地嗤了一口,同样的拽出阿远,用力推攘着,“快走!”
二人被他们一路押解着走到一个大吊框前,又是用力一推,“快!进去!”
那框足有夏知秋腰间高,阿远试了两回都不能翻进去,那几人又是哄笑又是嫌恶,其中一个歪嘴巴的,狞笑着逼近,一把将她扛了进去,趁机又贴近,上下其手,几乎将阿远一身上下全摸了一遍。
极大的耻辱使阿远憋红了脸,但她只能能不断退缩,并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
等夏知秋发现时,她已是泪流满面,一双眼睛红得几乎渗血。
夏知秋当下气得血气翻涌,抬脚便狠狠向那人当下踹去,那人没准备,痛得面目狰狞,一手捂着痛处,一手指着夏知秋,恨不能将她一刀劈了。
其余三人见她被个女人踢到那处,也不知是嘲笑多些还是愤怒多些,半是劝阻半是拉扯将他和夏知秋分开了。
一个三角小眼的男人忍着笑,“看来我们姚头儿今夜得歇上一歇了!不过您也犯不着和个女人生气!大王说了,这两个女人他还有用处,可不能让您一生气给了解了!这样吧,这人便由属下替您送上去,您不如先回屋里歇着,晚宴时属下再去请您赴宴,您看如何?”说着示意另一个胖些的男人,将那歪嘴的扶走了。
这一来,押解夏知秋和阿远的只剩下两个男人,看上去要比方才那个要和善些,既不动手动脚,也不正眼看她们,只冷冷怒喝夏知秋,“你!老实点!”
夏知秋见这人有些还算正派,想着来日方长,或许用得上,便想拉拉关系讨个熟脸,于是装作无辜的模样缩了缩身子,陪笑道:“是……方才的事……多谢这位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