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晚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尝试了好几遍想把鞋子脱下,可鞋子纹丝不动,像长在了她脚上一样,现在每走一步,就痛得她直呲牙。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她身旁的马路边上,接着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上车。”
晚晚惊讶地看着车上的暮沚,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暮沚见她半天没有动作,俊脸上闪过一丝烦躁,下了车,走到晚晚身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再次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晚晚来不及考虑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坐在了车子的副驾驶位上,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你怎么出来了?不跳舞了吗?”晚晚小心翼翼地问,今晚怎么说都是绝海的纪念酒会,身为总裁半途离席不太好吧。
暮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又不是陪舞的,我跳舞可是很挑人的。”
这是什么意思?
嫌她跳得不好?丢了他暮大总裁的脸?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帮她作弊,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晚晚一时心里愤愤,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现在全像倒豆子般从嘴巴里滚了出去:“你为什么要让叶晨带我来你们公司的纪念酒会?你堂堂一个绝海总裁不至于无聊到专程来看我丢脸吧?”
“是又怎么样?”暮沚不以为意地说,“托你的福,我看到了很有意思的表演。”
果然!
暮沚身为万恶的资本家中的个中翘楚,真是将腹黑发扬光大了!
晚晚愤愤不平地问:“那之前的事情呢?生日宴、游轮聚会、抱我去绝海,还有承包我的饭盒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
暮沚一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向她,眼中微微溢出一丝笑:“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暮沚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在晚晚脑内天人交战,恨不得跳起来掐住暮沚的脖子,对他进行社会道德三千问的时候,暮沚看似波澜不惊地开口接了一句:“我是故意想见到你。”
暮沚不喜欢糖,从小到大他都讨厌甜的东西,因为它们会黏在他的牙齿上,在给他带来幸福的同时,也带来了痛苦。他害怕痛苦,痛恨痛苦,在外人看来他金装玉砌的生活实际上就像一杯不加糖的苦咖啡,他沉淀其中,用冰冷包裹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躲避痛苦的同时,也避开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在他27岁生日即将到来的前夕,他从外公生前聘请的律师那里得到了一份外公的手写遗书,里面述说了外公在年轻时与一位老友相知相交的情谊,同时告诉他,二十年前,外公曾经以一对廉价的铜指环为聘,与那家未出生的小孙女定下了婚约,希望他能够去履行。
当暮沚第一次得知这份遗嘱内容时,他极度排斥,甚至大发雷霆将律师赶了出去,他凭什么要让一个陌生人强行进入他的人生,决定他往后的人生幸福亦或是不幸?!
可当人生递给你一杯苦咖啡,或许有时也会大发慈悲地给你加一颗糖。
一颗可以让人从眉间甜到脚尖的奶糖。
这个叫作林晚晚,一生气就会变成小河豚,学习大过天,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这个多金花美男去上自习的女孩让他第一次真正学会了一个词汇——喜欢。
晚晚,你知道吗?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像是遇到了一场从天而降的大暴雨,我站在你门外,几次想要敲开你的门,问问你是否可以进去避雨,可是又不敢,只好一直站在大雨中,任冰冷的雨水将自己淋个湿透。
暮沚的告白实在是太含蓄了,神经大条的晚晚根本难以消化。
她愣了一下,一时冲动,脑袋发热地伸出手轻轻在暮沚脸上捏了一下:“看在你今晚请我吃了那多好吃的,还借给我好看的裙子穿,我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你了!”
暮沚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一动,眼角余光落在了晚晚绯红的脸上,看来用红色的气泡酒伪装成可乐是个不错的建议,回去要给叶晨记上一功。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暮沚微微弯了下嘴角:“林晚晚,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晚晚舅舅家前的马路上。
晚晚晕沉沉地晃了晃脑袋,条件反射地问:“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啰?”
暮沚闻言竟然笑了,看着他低头浅笑,皓齿微露,她竟然有一种看见冰山融化,暖风拂面的感觉。
他是什么意思?
不讨厌大概,可能,约等于……喜欢?
此时酒精冲脑的晚晚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思考能力,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酒,一时半会的脑回路无法连通,稀里糊涂地说:“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
暮沚俊朗的眉头不自觉地拢了起来,鼻翼轻轻颤动,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林晚晚,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清醒得不得了!”晚晚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西瓜,手舞足蹈,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向万恶的资本主义宣战的勇士,“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脾气又差,人又霸道,还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除了你这副臭皮囊和你的臭钱外,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暮沚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车!”
说不过就赶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
下就下,反正我也到家了。
晚晚火上浇油地冲暮沚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推开车门,摇摇晃晃地下了车,酒醉使她忘记了自己的脚伤,此时左脚刚刚着地,顿时疼得她又一pi股跌回了车座上,疼得眼睛都红了。
她听见背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暮沚快步走到了她身前,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高大的身形下。
“你要干吗?”酒壮怂人胆的晚晚没好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