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从梦里惊醒,真是的,那个暮沚居然阴魂不散地跑到了她的梦里,害她睡也睡不好。
不过真的好不甘心,在梦里她好不容易变了个比暮沚强的生物,结果还被很没面子的反杀了!
晚晚愤愤不平,睡意全消,看着窗外已经半亮,索性跳下床,穿上拖鞋,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记得昨天去了绝海的纪念酒会,还记得好死不死地被抽中上台表演背诵圆周率,记得吃了很多好吃的,还喝了很多味道怪怪的可乐,可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回来的,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晚晚一想,脑壳就疼,第一次喝酒的晚晚不会懂得这世界上有一种痛,叫做宿醉。
她索性不想,想那个干吗,有那个脑容量不如想一想哥德巴赫猜想呢。
晚晚打着呵欠走下楼,当走到最后几节台阶时,猛地发现一楼客厅竟然开着灯,她扫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还不到六点,平时这个点舅舅、舅妈都在呼呼大睡,难道是遭贼了。
晚晚迅速脱下拖鞋,抓在手里,当做武器,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探了探头,忽然一声哀嚎响起,吓得她差点失足滚下楼梯。
明亮的客厅里,舅妈一脚踏在沙发上,一手挥舞着手中的鸡毛掸子,晚晚仿佛看见舅妈头顶燃起了熊熊火焰,反观舅舅耷拉着脑袋跪在键盘上,抖得跟筛糠似的。
“林大宝,你给我老实交代!”舅妈居高临下地拷问,“那个女孩为什么三更半夜给你打电话?!”
舅舅抬起头,一脸义正言辞:“人家一个小女孩,一个人住,大半夜做了噩梦给我打个电话,也没什么啊。”
晚晚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舅舅啊,舅舅,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前一秒还母夜叉附体的舅妈一听,顿时眼泪就出来了,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一个人在家里既要忙着做家务,又要照顾你的侄女,你回来还要伺候你吃饭洗澡!……”
舅舅不满地撇了撇嘴:“明明碗和衣服都是我自己洗的。”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舅妈的哭声响彻整栋房子,“我一个人顶着你家催生的压力,你爸妈都怪我不愿意生,可是你挣的那点工资能养活我和你就不错了,哪里能给孩子好的生活?!呜呜呜……”
闻言,舅舅的眼圈也红了,顶着两只膝盖爬到舅妈身边:“宝宝,是我不好,让你吃苦了,我以后一定会努力挣钱养活你和我们将来的孩子的!”
“老公!”
“老婆!”
舅舅、舅妈不约而同地夸张地张开双臂,扑到沙发上,抱成了一团。
晚晚嘴角抽搐地看着楼下一秒和好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往楼上走去,眼下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要下去打扰他们两个比较好,以免殃及池鱼。
突然,脚下踩空,晚晚身子径直向楼梯倒去,幸好她反应够快,一手撑住地,翻了个身,安全着陆。
她抱着脚坐在窄窄的楼梯拐角处,隐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酒味,昨晚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在大脑里复苏……
不,不会吧,她怎么记得昨晚暮沚好像跟她表白了?而且,而且,她好像还拒绝了他?!
一定是在做梦……
晚晚抬手轻轻煽了自己两巴掌,虽然不痛,但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手掌落在脸上,这不是梦!
重点是,暮沚怎么可能向她告白呢?难道自己又像以前那样出现幻象了?
可是昨晚的一幕幕真真切切地在脑海中回放,真实到让她无法辩驳。
晚晚的手不自觉抚上了嘴唇,即使一夜过去,唇上还残留着微微的刺痛,脖颈处也如大火过境一般余热未散。
晚晚连忙缩回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两只手捏住了柔软冰凉的耳垂,心里像是煮沸的开水,咕噜噜地直叫,小气泡从心底沸腾出来。
林晚晚,你要有骨气,千万不要被暮沚的美色迷惑住了。
她深呼吸一下,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混乱,自言自语地说:“对对对,没错的,就算是头猪向我告白我也会很惊讶的,毕竟动物都会说话了,一定是不吉之兆!”
晚晚没有意识到她把光芒万丈的暮大总裁比作了一头猪,暮沚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不停地旋转翻腾,暮沚居然向她告白了,说不讨厌她?
这怎么看都是不合理的,没有充足的论据,没有可靠的前因,是不可能推理得出正确的结果。
可是也许爱情和数学是不一样的。
就像梦里的和尚爱上了女妖怪,一人一妖,一正一邪,没有丝毫合理可言,但那的确是爱。
喜不喜欢他?
在今天之前,她的答案肯定是很明确的不喜欢,但是现在的她没有答案。
我不讨厌你……
我不讨厌你……
我不讨厌你……
……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时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脑海中不由响起暮沚说过的话和那一句仓央嘉措的诗。
大脑功能濒临崩溃的晚晚顺着楼梯爬了上去,一pi股坐在房间外,背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浊气,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装满了不知名的情绪。
抱着向场外亲友团求救的心态,晚晚从睡衣口袋里掏出小灵通,按了好几次才按对电话号码,拨通了夏天的电话。
“夏天,你起了吗?”
“我昨晚刚刚熬夜追完了一部脆皮鸭番,”电话那头传来夏天有气无力的声音,“正在补觉保命。”
晚晚说着话,心跳慢慢地平稳下来,她犹豫了下:“夏天,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