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前面的太太回:“已经叫小船送回去了啊,谭总过来的时候没碰到?”
“没碰到啊。”谭玦瞎编乱造道。
“怎么会?就是方姐的秘书安排的。”那个太太说,回头看小秘书,问她:“你是亲眼看苗小姐上小船回去了吧?”
小秘书忙点头:“是啊。”
谭玦紧盯那个小秘书,后者倒是不畏不惧,直视着他,他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可能是正好错过了吧。”
说着,一步一步朝小秘书走去,看着她扶着的女人,疑惑问:“方总醉成这样,还能去看山景?”
前面的太太抢先开口:“她那个一杯就倒的可没这个眼福,她秘书叫司机把车停在山脚了,她直接回家。”
“这样啊。”谭玦再盯上那个小秘书,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嗖时出招,一手拉过方总,一手重重地推开那个小秘书。
突发事件,那些个太太都叫了起来,质问谭玦这是在做什么。
谭玦无心其他,紧搂着方总,俯视着那个被他打得连退了好几步后,摔在了地上的小秘书,不由惊奇皱眉,心中疑问:她竟然没还手?
小秘书摔疼了,撑着腰肢起身,可怜巴巴的样子,嘟嘴逼问他:“谭总,你到底什么意思?”
众人问声一片,谭玦谁的都不回答,只去摸怀中方总的脸颊,顺着下巴的边缘摸了一圈,都不见异样,眉皱成川。
他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让其他人更加不解了,面面相觑之下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一个最是和方总交好的太太速速上前,从他怀中抢过方总,甩下一句:“谭总,你最好想清楚了过后给我们一个解释!”接着就准备带好友下船离开。
可谭玦却是一声大吼:“不要命的,尽管下船!”
谁人不惜命?众太太听此脚步一停,回头问他:“什么意思?”
他迅速稳住心神,脑袋转了一圈,反问:“你们吃饭的时候,方总有没有离开过你们的视线?”
“问这个干什么?”她们一头雾水。
谭玦暴怒:“回答我有没有!”
有人弱弱地说:“有,她说想去外面甲板上吹吹风,回来就醉醺醺的。”
谭玦胸口起伏很快,“那我告诉你们,方总可能就在那段时间出事了,你们不想再出事的,最好听我的!”
那些太太看看面前醉过去的方总,觉得好笑:“方总好好的在这儿,出什么事?”
笑完又准备走了。
谭玦又是一声暴吼:“我谭玦敢用至味轩的信誉发誓。”
吼完也不顾她们,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宋泽,问他:“处理好没?带人过来。”
太太听此静止不动,左看看右看看,一时拿不定主意,那小秘书见此突然冲到谭玦面前,指着他骂:“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我们方总好好的,太太们也少听他胡说八道,说不定想害你们的就是他!”
谭玦额头青筋直跳,气急之下,遏住了小秘书的脖子,把她抵到门上,声音阴冷如鬼魅:“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说罢,扯过她的身子,把她重重摔进船内。
语气狠厉,动作粗暴,素来养尊处优的太太们都有被吓到,惊恐万状地盯着谭玦,有人偷偷摸出手机,打家人的电话求助,谭玦也不阻止,只要是良人,来多少他都不在乎,独自绕到下船的地方,逆风而立,谁都甭想此时离开。
很快就看到不远处有小船驶来,谭玦的视线开始移向画舫船的船身,估摸着先从哪里找起。
可是就在这时,那个小秘书见情况不妙,翻起身子缩到角落,再从角落窜出,如夜袭的凶猛野兽,趁所有人不备,一头撞飞那个扶着方总的太太,拖着方总就往水中跳。
两秒钟的功夫,让船上炸开了花,谭玦最先反应过来,跟着也跳了下去。
在水下,他看到小秘书一手拖着方总,一手展臂划水,她的水性很好,如鱼一般游得飞快,但她却丝毫没让方总露出水面换气,这是想淹死方总啊!
谭玦看穿她的心思后,隐约猜到点儿什么,猛力速追,男人的体力终究比女人好,没几秒,他就抓住了方总的脚踝,但那小秘书哪会让他得逞,拽着方总猛地转身,企图把他甩开。
谭玦眼中闪过骇意,死拽着方总脚踝不放不说,再用力一扯,拽上了她的腿部,顺便摸出常年佩戴在腰间的短刀,划了小秘书小腿一刀。
鲜血汩汩流出,红色上浮到水面,甲板上心惊胆战的太太们疯了似的叫起来,亏得宋泽正好带人赶到,一面稳住她们,一面跳水下去支援。
小秘书负伤,又见敌众我寡,权衡利弊下,不得不松开方总,速速逃命。
谭玦没心思追她,抱着方总往水面浮,不知是不是湖水透心的凉意刺激到了怀中的人儿,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谭玦定睛看了一眼,阳光透过湖水落尽她眼中,深黄的眼珠又添明亮,流转间,色彩微变,灵动如蝶。
她认出是他的那一刻,嘴角上扬,轻松笑了。
他看清那双眼睛时,心头石头终于落地,更快上浮。
谭玦把人救上岸,就送去了医院,万幸医生检查完说除了颈部后面有被打过的淤痕外,没有他伤,只是可能惊吓过度,需要好好休养。
医生离开后,谭玦走到了床头,床上人除了在水中有片刻清醒,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再次去摸她的脸边轮廓,还是没有发现半点儿异样,不解之下,打电话找人来。
先到的是宋泽,他禀告说:“那个女的水性太好,又在半路遇到一帮的,让他们跑了。”
谭玦也不觉得遗憾:“他们这种人,就算被抓到了,也是不会开口的,那画舫船搜得怎么样了?”
宋泽说:“在船舱找到被打晕的方总,还有那个姓苏的警察,他颈后中了一针,已经送来医院了,那些太太,都被安全送回家了。”
“帮我备点儿礼品送去她们家里,就说今天情况特殊,难免得罪了。”谭玦吩咐完,又望向床上的女人,心情无比沉重,叹道:“我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宋泽最知他的难处,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万幸他们没有得逞。”
谭玦扯扯嘴角,难以舒心。
又过了一个小时,病房门被人敲响,宋泽去开,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瘦骨嶙峋,精神气却老好。
他提着个大箱子,走近看到谭玦就说:“你这个臭小子好不容易联系我一次,竟然是叫我来医院,是盼着我得病呢?”
“严老说笑了。”谭玦给他搬椅子,“还不都是棘手事,我实在没辙了,才敢叨扰您。”
“说好了哈,事后我要吃你们至味轩大厨做的豌豆黄,两大盘!”严老一面说,一面打开箱子,里面有序摆放着大小不一的药水瓶子和各式各样的刀具。
谭玦微笑回:“这小姑娘就是至味轩做豌豆黄的好手,严老帮了她,还怕没有口福?”
“是吗?”严老谈吃眼睛都亮了,赶忙凑到床上人脑袋处左瞅右瞅,摸了两下靠近耳朵边缘说:“好手艺,怪不得你摸不出来,现在的人皮面具早就不是你小时候那种了,我们这行也搞起精益求精了,他们肯定害怕你摸出来,直接给她撕了,特意用了不易察觉,不易脱落的。”
“怪不得。”谭玦轻呼,之前在甲板上,那小秘书既没还手,他也没摸出方总脸上的异样,他都以为是自己搞错了,觉得苗懿是不是被其他人关起来了,才只是草草推翻小秘书,让其他人扶住方总就了事,没想到啊!
严老从箱子中取出一个褐色小瓶子,倒出点液体,均匀抹在苗懿脸部边缘,不出十分钟,严老再去摸,就摸到贴近颈部皮肤的地方有明显突起,就好像面膜敷在脸上的感觉一般。
他沿着那个突起一撕,一张看着像是硅胶质感的人皮面具就脱落下来,露出苗懿原本细滑净白的皮肤。
谭玦和宋泽这下才完全松了口气。
——
苗懿是在严老走后不久醒过来的,除了深深的疲倦外,只感觉后颈疼。
谭玦让她躺在不要动,她偏偏要坐起来,因为心中有太多太多疑问了,第一个就是:“你是怎么救下我的?”
谭玦把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包括那张人皮面具,苗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以前只在电视小说里面看到过,没想到还真有这玩意啊。”
谭玦噤声不语,苗懿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被他们送回去的那个人不是我的?”
“宋泽跑来跟我说那两个保镖被骗的事,我就猜多半是有人带了人皮面具,伪装成他的样子去支开他们,为的就是不让他们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你独自去船上了,凶手的人皮面具做得很真,我也以为那个人就是你,但最后我注意到了她的眼睛。”
说到这里,谭玦对上了苗懿的双目,独特的琥珀色熠熠生辉,亮入心间,“虽然他们也查到了你瞳孔颜色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让人带了美瞳,但和自然的琥珀色终究有不一样,呆板沉闷得多。”
苗懿下意识地加快了扑闪眼睛的速度,笑道:“那也应该是挺小的差距吧,你平时是有多关注我啊?才观察得那样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