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秦鹤没有受伤,我却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看到夏泠突然打了张丝丝一巴掌,她骂道:“滚开!”
张丝丝莫名被打,不敢忤逆夏泠,只能退回原处。
她这一走,我正好看到秦鹤和夏泠相握的手。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滴血的素手,只是不发一言。
良久,我听到夏泠小心翼翼地问他道:“鹤哥哥,你是不是还关心着我?”
我想她一定是疯了,如果不疯的话,她又怎么能问出这种话?
明明上一刻还喊打喊杀,怎么到了下一秒就变成了这样?
秦鹤将自己的领带取下,沉默着给她包扎,从头到尾,她都一直痴痴看着他。
直到他最后打了一个结,却是回头看我一眼。
这一眼里,有太多的情绪,失落,失望,后悔,厌弃,等等。
我想,他一定是装的,他一定是为了迷惑敌人所以故意这样做的,他表演的太到位了,以至于我心里明明知道这是假的却也那么的难过。
他突然跟夏泠说道:“你说的对,很多事情,只有到了关键时候才能看出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目了然!”
他说到假意的时候,眼睛里就好像射出一把把刀子,无一例外地插在我的心上。
他说完后,将张丝丝刚刚掉在地上的刀子捡起来,然后递给夏泠。
“我知道,现在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杀了我吧,只要你的心里能好受些!”
夏泠忽然靠在他的肩上:“秦鹤,带我回英国吧,我是恨过你,是想要你的命,可就在刚刚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我还是那么爱你,你带我回去,咱们双宿双飞。
秦鹤温柔答道:“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说完就搂着夏泠的肩,然后说道:“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去哪里都好,全都听你的!”
我知道这一直都是夏泠内心深处的的愿望,现在终于听到这些话,她应该是开心的。
然而我却没有想到,将希望寄托到一个疯子身上,本来就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只是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殆尽,突然反手就将刀子插在了秦鹤的身上,她一边大声吼道:“不,你是骗我的,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从来都是这样,明明说爱我,可下一秒你就又去了那个老女人身边!”
她说完又是一刀下去!
而我整个人已经像是置身真空中一样,呆若木鸡!
我不敢详细,那一股股殷红的鲜血是从秦鹤身上流下来的,我也不相信,他那么厉害的人,竟然会就这么倒下。
哀戚了许久的天空突然下起毛毛细雨,打在身上并冷冰冷的,让人忍不住打战。
夏泠还在说着什么,可我却感觉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眼前浮现的满满都是秦鹤昔日对我的好,我们过去的经历,他低沉魅惑的声音,他英俊的脸和高大的身材,他动则邪肆一笑的神情!
那日也是在雨中,我们重逢,他救了我,帮我复仇,那日他倚在门边,看着我说我是天下最无情的女人,我在人群中狼狈不堪,他的手指在钢琴的键盘上跳动,他跟我说,我一无是处……
红的血液,黑的天空,这两个颜色重复在我眼前交替,我摸索着想要向秦鹤走去,可双脚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无力。
我渴盼自己能够走到他身边,依偎着他,他还能像以前那样淡定自若,刮一下我的鼻子,摸摸我的头……
可不管我怎么努力,始终都走不到他的身边,即使用尽全力,也抵挡不了无边的黑暗夺走我眼前所有的光明。
随着脚下一绊,虚空在一瞬间彻底将我吞噬,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我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局,是我们所有人的结局,然而次日的中午,我还是在医院中醒来。
安辰正在我床边坐着,一见我醒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而令我意外的是,我的孩子竟然还活着,知道这个好消息,我瞬间喜极而泣。
但难过的是,虽然那天他和警察及时赶到,张丝丝和夏泠也已经被抓,可秦鹤还是没能救回来。
大喜大悲,说的莫过于我现在了。
我感觉明明他声音不大,而我就好像失聪了一样。
虽然说夏泠和张丝丝都已经绳之于法,甚至因为四哥和秦鹤两条人命最终要被判处死刑,可对于我来说,什么样的惩罚都已经换不回我心上的那个人了!
悲伤让我一蹶不振,甚至医生过来劝我都没有任何用处,我也想为了我和秦鹤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将一切悲伤和痛苦都吞到肚子里,可我做不到。
吃什么吐什么让我的身体也变得极度虚弱,安辰带来了婆婆和银容,可他们绞尽脑汁也不能让我的情况有所好转。
那一日,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收到单子的时候病房所有的人都哭了,而我背对着他们哭的更厉害,就连枕头都湿透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离开他们这些让我触景生情的人,我觉得或许这样我的情况还能有所好转。
因为这个想法我找了好久机会,最终在一个早上让我找到了机会,安辰要去医院楼上帮我拿药,我趁着这个时机匆匆忙忙离开了。
可还没等我走出大门,我就又停了下来,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如果就这么离开,我又该去哪里,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这样一想,我只能回头,可刚刚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的安辰,他看着我一脸的痛楚。
一路回到病房,他都没有说话,直到过了一个时辰,他才跟我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就这样,他将我带到了另一家医院,我在那里见到了婆婆,见到了银容和阿章,在他们所有人泪眼朦胧的注视中,我推开了那间病房的门。
秦鹤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打着点滴和氧气罩。
婆婆走进来,抹着眼泪跟我说道:“医生说他除了刀伤之外还严重伤到了头部,醒来的概率很小,就算醒来,也有可能会有脑震荡,失忆的后遗症等等,我们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这要是有个万一的话,你又得经历大喜大悲,到时候更承受不住!”
我的眼泪滴到秦鹤的被子上,却转头看着婆婆露出大大一个笑容:“只要他现在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婆婆也流着泪点头。
从这天开始,我就奔波于两家医院,时不时跟秦鹤说话聊天,期盼他能够醒来。
可一直到年关将过,我的肚子已经显怀,他都没有苏醒过来。
婆婆他们着急,可我却很满足,我觉得有希望,就是最好的。
只要有希望,这日子就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