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婕,你冷静点。”谭浩的力气很大,他把我紧紧抱住,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也对我解释道,“你身上的痕迹还未消除,而且,言欢说她发现你的时候,你就是被……”说到这里,谭浩似乎是说不下去了,他沉默着,只是拍我背的动作一直没停。
安抚的举动并没有让我的情绪冷静下来,我浑身颤抖,觉得脑袋快要炸裂,我感觉我的身上依旧还残留着昨天晚上那两个看不清男人脸的人的触摸,我恶心到忍不住干呕。
谭浩似是被我吓到了,他急忙拍着我的后背,声音焦急,“小婕,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医生!医生快来啊!”
他的声音从清晰到模糊,我眼前被泪水所迷蒙,看不清,耳边嗡嗡作响,不时响起昨晚的污言秽语,更是让我想要尖叫发狂。
这一刻,我觉得我完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医生来了,把我按在床上强制性地打了镇定剂,我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我茫然地看着头顶白到发亮的天花板,随后侧头,一眼就看到了谭浩。他还没离开,此时皱着眉,撑着下巴,手……还牵着我的手。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该做点什么,想起之前我的举动,或许我是真的疯了,但我又觉得我没疯,我只是受不了,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我能把一切都平复好,就像以前一样。
“小婕你醒了?”在我发呆的时候,谭浩醒了。
我感到拉住我的手微微紧了紧,扭头就看见了谭浩紧张喜悦的脸,眼底的担忧和欣喜几乎要溢满出来。
而这时,我的内心毫无波动,我看着他,直到他脸上的笑消了下来,变成了今早我和他争吵时的沉默。
“谭浩,放我走吧,我们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是一路人。”我轻声说道。
谭浩没说话,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照到他的脸,半边脸归于黑暗,半边脸被照亮,一双眸子沉沉,带着浓重的黑色。
“小婕,这是我第一次利用权势这样对你,这也是最后一次。”他轻声回我。
说完,握住我的手松开,他站了起来,离开了病房。
我没有叫住他,也不想叫住他。我闭上眼睛,身体和大脑都是疲惫而痛苦的,就像是冬季冬雨淋湿满身的寒冷,让我无从适从。
自那天后,我再没见过谭浩,沈言欢倒是来看过我好几次,但我不太想搭理她。
或者是因为谭浩说的是她发现了我,也是她告诉了谭浩我被两个男人侵犯了,又或者,因为那条莫名其妙失踪的短信,又可能是因为我很累。
沈言欢对于我的沉默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她拉住我没有打吊针的另外一只手,嘟嘴不满道:“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她又问我,满脸的委屈。
“我没有不理你。”我说完,就看见她更加委屈。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心底甚至恶意地想,沈言欢是不是不像表面那么好,其实她是很坏的。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我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也没有想到这个念头在后面竟然成为了事实。
至少现在,沈言欢在我眼底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虽然现在我不太喜欢这个女孩了。
沈言欢来了几次后就没有再来了,我一个人待在医院里面,尝试逃跑,可却被护士和医生看得非常严,好几次都被抓住了。
抓住后似是为了惩罚我,给我打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针,我一睡就是半天。
我知道这样是没有办法的,于是我找了另外一个办法——绝食。
我要绝食,让谭浩来见我,我知道,只有谭浩松口了,我才能出院,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也是现在,我明白了权势的重要,也明白了我对谭浩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的玩具,这个玩具是任由他摆弄的,他要我生我就生,要我死,我也反抗不了。
悲哀的事实。
我绝食后经常感到头晕眼花,浑身乏力,护士硬生生逼着我吃我都能吐出来,最后他们没办法,只能用针水给我打维生素,打葡萄糖,以维持我的生命。
绝食的第四天,谭浩来了,比我想象的早。
那时我躺在床上,望着门口发呆,谭浩就这样忽然推开门走了进来,我本来还以为是护士或者是医生,后来看了几眼,才发现是谭浩。
许是我的模样太过于狼狈和丑陋,谭浩很惊讶,惊讶后又是我所熟悉的一贯的心疼,看得我想笑。
他似是不敢置信地走了过来,手微微颤抖,抚摸了下我的脸颊,哑声道:“小婕,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很丑吗?是不是很害怕?”我勉强扬起笑看着他,说道。
其实也不怪谭浩不相信,现在连我自己早上洗漱照镜子都会被里面瘦得脱骨的自己给吓到。
太苍白枯槁了,像是行将就木的人。
可我不后悔,只要能离开这里,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不能被谭浩囚禁在这里,也不能接受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
我再次深切地感受到,我和谭浩,不是一路人。
“能放我走吗?再这样我就要死了,你想看到吗?”我看着他,轻声对他说道。
谭浩的眼睛黑黑的,迅速泛起薄雾,又迅速消去,我看不清,以为是我的眼睛出现了幻觉,饿了多天的人出现幻觉是正常的。
“你能吃点东西吗?小婕,我叫人给你带点吃的上来好不好?你吃一点。”谭浩低下头,拿出手机,慌慌张张地拨通了不知道是谁的电话,报了一大堆吃的。
我看着他,没说话,等他打完电话才重新重复了那句话:“放我走好吗?”
谭浩抬起头,眼眶泛红地看着我,许久后,才哑声道了句好。
我闭上了眼睛,勾了勾唇,心想,我终于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