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谦双目通红,泪水蔓延出来,他张嘴,声音已经哑了。
“我被小人误导想要惩罚她,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真的伤害过她爸爸!钟家的产业早就内部出了问题,我只是顺势推了一把,她爸爸根本没有喝酒喝成酒精中毒,我只是在酒里下了安眠药,现在他虽然人在医院,可是身体好的不得了!”
“这些年茉茉跟钟家断绝关系,只有他会偷偷给茉茉寄钱,关心茉茉,我又怎么可能去伤他!可是你们呢!”
“我设计了她爸爸病重的局,却从来没有要求你们刁难她!在她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安慰她帮助她给她家人应该给她的谅解和支持!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们帮着我一起惩罚她!你们的所作所为,难道就没有给她的绝望添上一笔吗!”
疯狂的咆哮吓得钟母和姑妈愣住了,连哭泣都忘了,她们哆哆嗦嗦的想要找理由解释,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子谦依旧紧紧的抱着钟璃茉的骨灰,低着头,脸色阴沉而复杂。
“监狱明明也跟你们打了电话,你们为什么又要让她去死呢?那个时候,你们是怎么想的?”
“你们根本不爱她,根本不在意她,你们只在乎她乖不乖听不听你们的话能不能帮助钟家跟别的世家联姻从而得到好处,你们根本不想关心她的渴求,她的渴望,她的挣扎。”
钟母的泪水又开始止不住的淌了,“我,我们没有……”
“那你们为什么连她患上了绝症都不知道?她是刻意瞒着我甚至误导我的,可是你们呢?她一开始也没有想瞒着你们吧?”
钟母和姑妈都没有办法辩解了,她们看着安子谦怀里的骨灰盒,默默的流着泪。
安子谦不想再说话了。
刚才的话既是说给她们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们不曾真正的爱过茉茉,自己又何曾真正的爱过呢?
若是真的爱,又怎么会轻易的相信她为了不拖累他而编纂出来的谎言?若是真的爱,又怎么会轻易的被林欣曼所利用?若是真的爱,又怎么会不相信她的辩解,一次又一次的伤她的心?若是真的爱,又怎么会狠心的惩罚她,又怎么会让她一个人遇险?
他自己不过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虚伪小人罢了。
茉茉的死,疾病是凶手,狱卒是凶手,林欣曼是凶手,钟家冷血的亲戚是凶手,而他,这个她最爱的男人,也是凶手之一。
安子谦抱着那一方小小的骨灰盒,缓慢的走着,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任由秋风席卷着落叶在他眼前纷飞。
他就这样走着,从明亮的白天走到了清凉的夜幕,路灯一盏接一盏的在他眼前延伸,就像是多年前他们婚礼上那条漫长的红地毯一样,他抱着她,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不知道怎么的,他走到了湖边,一望无际的湖面泛起了涟漪,他抱着她的盒子静静的驻足,远处蓦然升起一串烟火。
“哗啦啦啦啦!”
无数烟火在天空中炸响,绚烂的色彩落在他的眼里,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他和她在爱神的雕像下面,珍之又重的扣上那一把同心锁。
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绚烂的烟火布满了夜空,她抬起头,眼里散着星辰。
“安子谦,同心锁都扣好了,你永远都是我的!”
“傻瓜,我会永远爱你的,只爱你一个!”
只爱她一个,只爱她……
泪水悄然滑落,拍打在小小的方盒上,顺着盒子的纹路蔓延开去,很快又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