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秋葵去叫了林老国医,林老国医一听到自家外孙女被登徒子调戏,甚至还被抓到了县衙里,不由气得怒火中烧,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徐天鹏却是不知道林老国医的身份,看到又有人想挑衅自己的威严,心中更是愤恨,吼道:“谁?竟敢在公堂之上撒野!”
林老国医两步踏进公堂,没有理会徐天鹏,而是两步奔至陈萱身旁,拉着她的手担心道:“六娘,他们可有将你怎么样?”
陈萱心中一暖,摇了摇头。
这二人是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徐天鹏觉得自己的权威收到了挑衅,将手中的惊堂木又狠狠一下拍在了桌案上:“本官问你们话呢!你们这两个刁民!还不给本官跪下!”
林老国医好像这才注意到了徐天鹏,猛地冷哼一声:“混账!你便是这扈县县令?”
徐天鹏仰头,冷哼一声:“便是本官,如何?”
林老国医气得冷笑起来,却是什么都没再说,他朝后一招手,有跟随的随从便递过来一个官印,林老国医接过一把丢了过去,“哐啷”一声,官印一下子落在徐天鹏面前的桌案上。
徐天鹏不甚在意瞥了一眼,下一刻,脸色变得青白交错。
这……这老头居然是陛下派来的林老国医!
刚刚他称这女子为什么?外孙女?……那……
这女子!
徐天鹏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却见得徐浩亦是一脸的苍白,面色惊恐无比。
他的心里一下子苦涩无比!
可!自己的人明明昨日才禀报林老国医还在离这里较远的沧县啊!从沧县到扈县怎么说也要两日,怎的……今日便到了?
强行压下慌乱的心绪,他脸上扯出一个笑,脸上的横肉都堆在了一处。
“原来是林老国医来了啊,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国医海涵海涵啊。”又看了一眼一旁边冷着脸的陈萱,讨好道:“这位便是是老国医的外孙女儿啊,怪不得呢,下官就瞧着娘子身上满是贵气,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娘子。”
陈萱嗤笑了一声,悠然开口:“方才叫我刁民,要我跪下时,徐县令可不是这么说的。陈萱还真是有些佩服,徐县令变脸如此之快,不知师承何人?改日陈萱专门去拜见拜见?”
徐县令的脸刷得白了个彻底,讪笑着说:“下官这不是……有眼不识泰山么?娘子定是个大度之人,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望娘子海涵……海涵……”
“我还真不是个大度的人。”陈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着林老国医道:“这事儿便交由我处理如何?外祖父?”
林老国医点了点头。
徐天鹏一凛。
从刚刚他便看出来不是个善茬。
最毒妇人心,如今落到了她手中,他自己今日,怕是不会好过了。
他恭敬地俯着身子,暗地里却是冷汗岑岑。
陈萱没有说话,只是信步走至了秉公办案匾下面,拾起桌子上的惊堂木把玩了一会儿。
徐天鹏就那样弯着腰站着,手心里面全是汗,徐浩在一旁也是坐立不安。
谁知道这个小美人居然有那么大的后台!
秋葵早已搬来了椅子让林老国医坐下了,堂上没有人说话,气氛一时凝固。
钝刀子割人,更为疼痛。
就这样晾了那二人一会,陈萱才放下手中的惊堂木,拍了拍手淡然道:“徐县令这么害怕做什么?我一届刁民,您怕什么?”
徐天鹏呼出一口气,缓缓直起了身子,一脸谄媚地笑着。
“徐郎君当真是人才,我们才到这里,便被他调戏,更是硬请到这县堂之上。徐县令您说,这账……该如何算呢?”陈萱微蹙着眉头,语气中充满了诚恳和疑问,明明是可怜兮兮的语气,听在人耳中却莫名多出了些寒意,徐天鹏只觉冰凉刺骨!
徐浩则是惊讶无比。
小娘子家家的,名誉最重要,而这女子居然将自己被调戏一事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徐天鹏赔着笑:“犬子顽劣,还望娘子恕罪呐恕罪。”
“我倒想不追究呢,只是……徐县令大概也知道,陈萱不过一届娘子,名誉对我最是重要。如今,在场这么多人……”陈萱皱着眉看了看堂上的众人:“万一有人将此事泄露出去,陈萱日后……可如何嫁人?”
徐天鹏听得这番话,忙忙摆手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他们都是下官手下的人,下官不让他们说,他们定然不会说的!”
陈萱眼中笑意更浓:“嗳,这里人多眼杂,徐县令又如何得知,肯定不会有人说出去呢?”
听到这儿,在场众人也都明了了。
陈萱这分明是在找茬!
徐浩的拳头攥地死紧。
自出生以来,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低声下气!还是对一个女子!
眸子中怒火渐起,他心一横,抬头吼道:“调戏娘子是我有错在先,可娘子这样得理不饶人,就是找茬了!”
陈萱挑眉:“没错,我就是在找茬。”
没错,我就是在找茬……
没错,我就是在找茬……
徐浩面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花花绿绿十分有趣。
这女子……
“当街调戏民女这种事情,你做的定然不止这一件吧,纨绔子弟我见得多了,只是在如今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还这么放浪形骸的人……徐郎君倒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陈萱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徐浩,眼中满是嘲弄:“百姓受苦受难,你们父子却是花天酒地,真真儿是做的好朝廷命官。”
徐天鹏背上直冒冷汗,狠狠瞪了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徐浩也吓得不敢再说话,如果说之前陈萱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心中只有幸灾乐祸,那现在,他的心中便只剩了恐惧。
徐天鹏当官这些年来贪污受贿之类的事情可没少做,而徐浩平时花天酒地不说,遇见有点姿色的女子直接抢回府也是常有的事。因为此地天高皇帝远,任他们父子俩为所欲为也没有人管,可是如今……倒像是碰上了棘手的人。
徐天鹏在心中不停的哀叹。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