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陈怡蓉来的那几位小姐一见陈怡蓉哭着跑走了,也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陈萱,低着头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些什么。
陈怡蓉的父亲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下陈萱可要遭殃了。陈怡蓉的父亲陈尚书只需在圣上面前参她一本,她这县主的位子便铁定保不住了。
也有几个暗地里替陈萱叫了声好,这陈怡蓉虽看着千呼百应闺中密友众多,实则不然,她平常使惯了大小姐脾气,经常一个不开心便嘲讽、戏弄其他的小姐,大家为着不给父亲兄长添麻烦,也总是默默忍着。如今居然有一个陈萱不惧陈怡蓉,将陈怡蓉气哭气跑了,实在是为她们出了一口恶气。
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
“聒噪。”陈萱低低地说了声,然后便转过了身。秋葵亦是被吓坏了,站在原地许久,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时,那小厮也包好了簪子拿了出来递给了陈萱,陈萱挑眉,接过盒子给了钱,便叫了秋葵出了门。
秋葵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陈萱已经走出去了一段,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跟了上来。
醉风塘的马车还在对面的酒楼外面停着,顺哥儿靠在马车上打着睹儿,秋葵看着,无奈地上前推了推顺哥儿。顺哥儿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看见面上满是寒意的陈萱,惊地一下子便从车上掉了下来,瞌睡虫没了大半,结结巴巴道:“娘……娘子……”
陈萱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顺哥儿一眼便上了马车。秋葵对着顺哥儿比了比脖子,也转身上了马车。
顺哥儿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连忙架起了马车,刚想问去哪儿,从马车里就传来了陈萱的声音:“回醉风塘。”
顺哥儿到了声是,便甩了甩鞭子,看着马蹄开始走动。
马车内,陈萱仰头靠着车厢,手中拿着那个装着簪子的小盒子,眯着眼,许久未曾说一句话,像是睡着了一般。秋葵见了,蹑手蹑脚地从一旁的塌边抽了一块毯子,抖开准备披在陈萱身上,还没盖,陈萱却是忽的睁开了眼。
“娘子?”秋葵被吓了一下,连忙跪了下来:“奴婢有错,奴婢不该吵着娘子休息!”
“无妨,我本来就没睡觉。”陈萱挥了挥手,然后拿出了那个装着簪子的小盒子:“我看着刚才在店里,你对这簪子甚是喜爱,恰巧你的生辰也不知道了,就将这簪子作为我赠与你的生辰贺礼吧。”
秋葵看着陈萱递出的那个木盒,眼眶忽的湿润了。
陈萱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哭什么?”
秋葵却是哐哐叩了几个响头,也不说话,就是捂着脸哭。
陈萱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开口道:“怎的?谁欺负你了?”
秋葵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陈萱又将手中的盒子向前递了递:“莫不是不喜欢这簪子?不喜欢便拿去退了吧。”
秋葵又摇了摇头,又哽咽了几下,才开口道:“奴婢……奴婢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记过生辰,也从来没有人送过奴婢生辰‘贺礼……奴婢……奴婢奴婢感谢娘子!”
陈萱嗤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盒子塞了过去,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又微仰着头靠回了马车:“你若是真的感谢我,尽心尽力地伺候好我就好……况且”况且她本身本就2不是为了给秋葵生辰贺礼而买这个簪子。今日是她国公府众人的祭日,她却连给他们上坟都做不到。
她只是自责。
那个簪子像极了自己幼年时兄长自己做的给她的生辰贺礼,也是一个簪子,同样雕着海棠花,不过一个是海棠木,一个是不怎么珍贵的蕨木。一个的用了许多手段,精致美丽,而另一个,只用不怎么成熟的手段粗粗雕了一下。
又见秋葵似乎是极其喜欢那个簪子,便顺手买了下来送给了秋葵。
秋葵将簪子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地看来看去,眉目飞扬,靓丽极了。
陈萱笑着摇了摇头。
到底是个小姑娘,得了个簪子便高兴成这样。
若是她,只怕将这京兆拱手送来。也不会多开心吧。
她早已经习惯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事情之前总是想着兼顾全局,所有的准备都做好,已经有了十分之八九的可能成功时,才会突然出击,一击致命。
她与杨丹君不同的一点便是,杨丹君喜欢将所有筹码都压在一起,然后拼上自己所有的东西去豪赌一把。而她,容忍不了无谓的牺牲。她会在攻击一个人之前做好足以迷惑他的假象,当他神魂颠倒时再出击,狠狠地将对手击落在地。
上一世,苏毓筱与宇文嵇便是用这个方法,害死了她与国公府嫡系满门。
看着吧,你们曾经送给我的,我会一样一样地,数着还给你们。
你们不需要防备,只需乖乖受着便好。
正出神着,马车突然猛的一下停了下来,陈萱向前冲了一下,皱起了眉:“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
顺哥儿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来:“娘子,是秦姑爷的马车,听说是去陈府接四小姐的,但是这路实在太窄,没办法使得两辆车同时开过去。”
姑爷?
哦,她到差点忘了,自己还有陈四娘这个姐姐呢。
秦昭清本来是听说这边儿新开了一家青楼名曰红袖楼,楼内女子个个貌美如花温柔入骨,连老鸨都正是豆蔻年华,俏丽无比。准备过来看看,奈何总是腾不开时间,待到有时间来了,那豆蔻年华的俏丽老鸨居然不在,虽说楼内女子果然个个角色,到没见着那老鸨,他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从红袖楼喝完花酒出来,秦昭清便坐上了马车准备回秦府,谁能料到居然碰见了陈萱。醉风塘的马车都是定做的,故而秦昭清认得,看着那马车,秦昭清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被欺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