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广袖下的手握得死紧,她闭着眸子,许久,才睁开。
今晚……一定不能出差错!
一直到晚膳好了,陈长荀才回来,嚷嚷着饿坏了,却在看见陈萱的一瞬间突然闭了嘴。
陈萱没有搭理他,只是跟着引路的丫鬟绕过了陈长荀便向饭厅走去,她如此,陈长荀也乐得自在,回自己院子换衣服去了。
一顿饭到没有怎么样,林姨娘与柳姨娘都来了,柳姨娘一个劲儿地给陈萱夹菜,陈萱面前的碗中不一会儿就堆起了小山似的一堆吃食,陈萱有些哭笑不得,林姨娘依旧臭着一张脸,陈长荀则是推辞身体不舒服直接没有来,其他的还有几个庶子庶女与几个姨娘,一顿饭用的还算融洽,陈萱吃完便告了退。
已是月上中天,后花园中黑极了,阿凉与秋葵一人打着一个灯笼走在前面,陈萱敛着眉走着,忽的,从身后跑来了一个丫鬟,急急地对着陈萱道:“六娘子,柳姨娘说有个东西要给你,叫秋葵过去取一下。”
秋葵闻言,立马就要跟着这丫鬟过去取,却被陈萱拦了下来:“为何只叫秋葵一人?若是秋葵一人就能拿到的东西,你拿过来便可,还需要过来专门叫一声?”
那丫鬟顿了一会儿,面容隐在黑夜中,看不清表情。秋葵这才醒悟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丫鬟:“对,你为何不拿过来?偏要叫我过去!”
那丫鬟默许久,才支支吾吾道:“柳姨娘说了,一定要娘子的人过去拿。”
陈萱看着黑夜中的人,突然笑出了声:“柳姨娘还真是挂念我啊……阿凉,你与秋葵一起去取。”
“可是娘子你……这么黑的天……”阿凉有些担心,顿了顿,不肯与秋葵一起去。
“去吧,别让柳姨娘等急了。”陈萱话语中满是笑意,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还有一点点路就到我住的院子了,我自己回去便好,阿凉将你的灯笼给我,便与秋葵一起去吧。”
阿凉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陈萱,陈萱接过灯笼,轻轻地捏了一下阿凉的手。
阿凉有些惊讶地看着陈萱。
“阿凉,取了东西就快些回来。”陈萱道,却是在阿凉的手心写了个“制”字。
阿凉咬了咬下唇,道:“好……”
那丫鬟便领着秋葵与阿凉离开了,陈萱耸了耸肩膀,便提着灯笼,自己一人向着院子慢慢走去。
她知道,林姨娘不会强忍着对她的讨厌与她和平相处。
今晚一定会有事发生。
她挑了挑眉,抬眸望向四周。
周围黑的像是在墨中浸过一般,只有陈萱手中的灯笼发着幽幽的光。
月亮也像是害羞了似的,躲在云层之后不肯露面。
陈萱独自一人默默走在后院,四周静谧极了,只听得到沙沙的风声。
“呜——”
一阵幽怨苍老的哭声突然传了过来,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听不清楚又好似就在耳边。
陈萱愣了一下,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
终于来了么?
“呜——”
那声音似乎更近了,一阵一阵,跟着风声一起,恐怖极了。
陈萱却只是提着灯笼走着,一句话也未说。
“呜——娘子——老奴死的好惨啊——”
陈萱啧啧了两声,顿住了脚。
那声音却是更近了,似乎就在身后,依旧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着:“娘子——老奴死的好惨啊——”
装鬼么?
有趣。
这种小把戏,她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见得多了,居然还有蠢人以为,这个真的可以吓人?
她微笑着转过了头,堵着月亮的那片云恰好飘了开来,月亮撒下了柔和的光,照在了陈萱面前的“鬼”脸上。
映入眼帘的“鬼”披散着满头的乱发,舌头垂到了胸口,滴滴答答地滴着血,双目无神,也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泪,穿着一身白袍,双脚离地,似乎飘在空中。
那“鬼”盯着陈萱看了半天,陈萱也就着月光细细地打量着那“鬼”。
那“鬼”见陈萱面上无一丝惧色,反而悠悠闲闲,不禁也有些发虚,面色变了变,还是开口道:“娘子,你还记得老奴么……老奴是刘嬷嬷啊……娘子,老奴死的好惨啊……”
陈萱想起刘嬷嬷死时的样子,啧啧了声,点了点头:“是挺惨的。”
那“鬼”似乎被噎住了,半晌后才重新开口:“娘子,老奴尽心尽力……照顾了你那么久……娘子为何……要那样对老奴……老奴死的好惨啊……好冤啊……”
陈萱嗤笑出了声:“你知道什么?便轻易地说刘嬷嬷冤枉……若你此刻就走了,我还能不深究?哦,对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不该打的主意就不要打了,我现在还不想动她,别逼我。刘嬷嬷的事情我还没有追究,她没资格让你装作刘嬷嬷来吓我。”
那“鬼”似乎没想到陈萱居然说出了这种话来,却还是没有走,依旧在原地挂着,双目无神地看着陈萱:“娘子……老奴好想娘子啊……”
陈萱淡淡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不打算悔改呢……那我只能下重手了。”
话音刚落,手中早已熄灭的灯笼便飞了出去,接着,那“鬼”便摔在了地上。
“啧……很疼吧……”陈萱看了看地上仰躺着的“鬼”,蹲下身子,笑着看着“鬼”。
那“鬼”见得事情败露,立马拾起身子就要跑,从路的另一端却浩浩荡荡地跑来了许多打着灯笼与火把的人,那“鬼”彻底呆住了,顿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娘子!娘子!”秋葵与阿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小厮:“娘子!那个丫鬟果然是骗我们的!幸好奴婢听着娘子的话,留了个心眼儿,将那丫鬟抓住了……”看见地下躺着的“鬼”,吓得顿住了脚,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