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陈萱耳边仿佛百十只鸭子在叫唤一般的聒噪。
“且安静些。”陈萱不满的低声呵斥了一声,抬手想挡住刺眼的光线。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萱陡然睁开眼,是宁王放大了的脸。陈萱柳眉轻皱,微微推开他。
“云舒,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苍天保佑。”宁王面色稍有舒展,陈萱此时才看清他还有伤在身。
“我睡了多久了?”陈萱想起自己射杀宇文历,结果被他的同生共死弄得身受重伤,早知道就不这么冲动了。
“娘子你睡了有三天了。你不知道,当时宁王殿下抱着你可着急的冲进来,嘴里直嚷着叫太医,还是杨家娘子赶来阻止了呢,宁王殿下这几日都守在这里,寸步未离。”秋葵有些轻快的声音传来。自家娘子若是能做王妃,自己也说鸡犬升天了。眼中带着一丝暧昧的看着宁王。
“多嘴,出去。”宁王被点破,强装凶狠的训斥着秋葵。秋葵吐吐舌头,施了一个万福退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陈萱和宁王,两人挑破身份后第一次清醒的面对对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的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陈萱声音透露了自己的虚弱。
“我……我给你倒杯水吧。”宁王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扯开话题。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唇边吹了吹,又用手杯试了试温度,才满意的递到陈萱嘴边。
“我自己来,啊。”陈萱刚想接过水杯,一动身胸口就如同刀刺一般的疼痛。
“你慢点。”宁王慌得连忙上前去扶。
“你虽没有明伤,但是不知道宇文历用了什么妖术,你伤了他就如同伤了你自己。你一个闺阁女儿,身子娇弱,总是要好好养养。”宁王口气略带关切。让陈萱半倚在自己身上,又把水杯送到她嘴边。这下陈萱可不敢乱动了,顺从的喝了两口水。
“你身上的伤,没事吧。”陈萱半靠着软枕上,宁王自己寻了一个软垫坐在脚踏上。陈萱倒是有些不习惯,除了从前的内侍,还未有男子坐在自己脚踏上。
“无事。”宁王简短的回答,眼神中带了一丝期待。
“你都知道了?”陈萱如同壮士断腕一般,眼一闭说出口。
“是,杨家娘子的焕音阁。”宁王避重就轻的回答让陈萱有些诧异。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陈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
“从一开始见你,我就有种熟悉感。后来,你随我去河西,路上让我一直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你把母妃的簪子还给我,我才敢相信。”宁王眉梢有些自得。
“有些人凭感觉就可以认出对方,只是我不明白,云舒,你既回来了,为何不先与我相认?”宁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之前自己与苏锦最多也就是嫂子与小叔子的关系,并不亲切。她也不知道自己爱慕她。即使这般离奇的回来也不会想到自己。
“是我想差了。你莫要放在心上。”宁王连忙开口补救。
“你一直都?”陈萱心口一荡,下意识的开口,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有些轻浮了。
宁王眸中一亮。
“是,我一直倾慕于你,从我们初次相遇,只是我们相遇时,你已嫁宇文嵇为正妃。我眼看你为他出谋划策,眼看你为他挡刀挡剑,眼看你说服父兄协助他夺得天下。而我只是一个无甚权力的闲散王爷,还有些放荡不羁,还有些纨绔,还贪图女色。”宁王说着自嘲的笑笑。
“原想着,你若是能安稳的做一辈子皇后,哪怕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都可以。可是我前脚刚出京城,后脚你全家都被下了天牢。我紧赶慢赶的赶回来。苏毓筱亲自首告,宇文嵇亲自下令,天牢固若金汤。”宁王闭上眼有些不想回忆过去。陈萱的手猛地攥紧,两寸余长的指甲陷入皮肉。
“我设法潜进天牢,你母亲嫂子都不愿意跟我走,想必她们是怕连累你,她们还以为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我只带走了你侄子。现在想来,当初那么轻松,怕是有宇文历的手笔在。可惜,我第二天就听到你暴毙的消息。直到我给你上香的时候,趁着没人开了你的棺木,才知道那两个畜生对你做了什么。”宁王的声音变得愤怒起来。
陈萱已是双目含泪,一张脸变得更加苍白,也更加楚楚动人。
“你救了苏怀?”陈萱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宁王给她否定的答案。
“是,我只救出了他一个。”宁王肯定的回到,话音刚落,陈萱放声大哭起来。
自己无能,眼瞎看上了一个畜生,连累父兄家族惨死。原以为自己无端重生,是上天让自己回来报仇。自己就算报了仇,也再无亲人。如今,猛然听到自己还有亲人在世,这既是喜极而泣,也是放下自己心里的大石头。
“你,你莫哭。是我无用,不能救你父兄亲族。”宁王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纵横欢场多年,从未见过女人哭泣,自己也没有耐心去哄那些女人。如今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就在眼前,还哭的如此凄惨,宁王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陈萱哭够了,擦干眼泪,不顾宁王反对,挣扎着下了床,突然跪下,行大礼。
“我在此跪谢您的大恩,你救下苏怀,就是我苏家的大恩人。”陈萱郑重的语气,让宁王连连后退,避开这个礼。
“你快些起来,这是做什么。”宁王上前扶起陈萱。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苏怀。”陈萱无比激动的看着宁王,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手握住了宁王的手。
“等你伤好了,我安排你们见面。如今我已有护住你们的实力,断然不会让你们在被人欺负。”宁王反握住陈萱的手,语气尤为郑重的许诺道。
“宁王殿下真的觉得自己现在有实力护得住陈六娘?”一个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