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没人,我找遍了医院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人。
慌乱,恐惧,绝望,心跳快的让我喘不过气来。护士一个劲的道歉,说自己疏忽了,没看住曦宝。谁想到一个三岁的孩子除了在这层楼走动还会去哪儿。
我没精力搭理她,整颗心悬着,最后看了监控,才看见她小小的身影。
那么小的一个身影,穿着病号服,穿梭在人群之中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曦宝这是要去哪儿,那么小的一个人又要去哪儿?
“白女士,您不要着急,我们立刻动员大家去找……”
保安室的队长对我说道,我记得我是看了他一眼,也记得自己似乎是笑了一下,脑袋始终出于嗡鸣中,双手始终紧紧地攥在一起,咬着牙齿往医院外面跑。
天已经黑透了,路灯拉扯出昏黄的弧度,将人的影子拉扯的扭曲而又恐怖。
护士紧紧地跟在我的身边,眼眶都红了,想要给我道歉,又被我的样子吓得不敢靠近我。
我知道这个样子会让人害怕,只是我没有办法还去顾虑其他的人的感受,曦宝不见了,我的天就要坍塌了。
医院大门口根本没人,红绿灯口也没有人。她还那么小,知不知道红灯停绿灯行,知不知道要走人行横道……
迈出医院大门得一瞬间,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面,那种煎熬让我眼睛噙满了泪水,脑子里面总是会问上一句,曦宝会不会怎样。
浓浓的恐惧感包围着我,耳朵里面像是有一百只蟋蟀在叫,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的重叠。
曦宝,这么小的孩子,该如何面对着这个复杂的社会。
“不长眼睛啊!”
“疯婆子,撞到人来!”
……
周围声音好吵杂,胳膊不断和某种物体撞击,我顾不得礼仪,忘掉了我的理智,只想将拥挤的人给挤开,每推开一个人的瞬间,多希望能够在这个人的身后看见我的曦宝。
然而,等待我的只是一句句谩骂,一个个气愤的眼神。
我像是疯掉的马一般在人群之中乱撞,而后渐渐的离开这个人群,凭着感觉一路往前。我不记得我走了多久,跟在我身边的护士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发觉。
夜更深了,身边的人越发的少了,没有人再会撞到我,前面似乎一眼就能够忘穿,没有人,没有小孩的身影,甚至连小孩子的声音都没有。
我绝望的看着前面,不知不觉之中,我竟然走到了回家的路上。
我竟然走离了医院这么远的地方,前面是公交车站台,空旷的站台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风卷着秋叶从候车台上飘过,从我的后颈窝里穿过。
似乎这阵风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坚强崩塌的干干净净,双手撑在地上,泪水不断地滑落,溅起地上的灰尘。
耳边,似乎有车呼啸而过,我的曦宝不见了,我活着的意义呢?
晃动着身体站起来,往公路中间靠近,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一种最好忘却痛苦的方式,那就是自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她的病,她的消失,让我成为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面对绝望的生活只知道用更绝望的方式去解决。
而这种方式真的是处于本能的想要走过去。
“呜呜,妈……呜呜……”
这声音,是孩子的哭声!
身体一震,慌乱的张望着四周,这个声音就像是我的幻觉一样,只听见一声,却不见人影。
沙哑的哭声是从哪儿传来的?候车亭吗?
张望过去,那里很黑,像是笼罩在巨大黑影之中的怪物,正在吞噬者所有迷途的羊羔。
“曦宝,曦宝,你在哪儿!”
我冲着四周胡乱的喊,大声的喊,祈求能够有人听见。
“曦宝,妈妈在找你,你不要吓妈妈好不好,你在哪儿!”
哭喊着用尽我全身力气去呼唤她的名字,盲目的相信那些迷信的说法,跪在地上,对着最阴暗的地方,祈求她归来。
黑影之中似乎有东西晃动了一下,同样是一个一小小的黑影,像是一只流浪的动物,保持着长时间的僵硬之中条件性的动弹。
屏住呼吸,此刻已经不知道何为恐惧,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带给我希望,只渴望是我的曦宝。
“宝宝,是你吗?”
我佝偻着背,疯子般一步步轻轻地往那边靠近。
路灯打在候车台的雨棚上,让里面形成了独特的阴暗环境。
靠近了,突然,一道声影从黑暗之中窜出来,一只橘猫带着狰狞的叫声,弓着背从里面跳出来。
“啊!”
我吓得一声惨叫,连连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随即扯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是猫,而不是曦宝。
我要找她,她一定在某个黑暗的地方等着我,曦宝最怕黑了,此刻她该有多么害怕。相信那一声不是我的幻听,而是我们之间的感应。
连忙往前继续走,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点红色,小小的红色,像是一只小孩子的鞋子。
顿时停住脚步,慢慢的往倒退,我清晰的看见,在垃圾桶旁边,确实是一只红色小鞋子,并且顺着小鞋子看去,是一只小脚,小腿……
“曦宝!”
我颤抖着声音呼唤了一声,没有人搭理我。
但是我却真真切切的看见了我的孩子,她就躺在垃圾箱和柱子的缝隙中,人坐在地上,脑袋歪歪斜斜的靠在柱子上,伸着腿,脸上全是脏兮兮的泥。
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干的裂开了皮,双颊通红,时不时的抿了一下唇。
“妈妈,要,要,妈妈!”
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唇缝之中发出来,长长的睫毛抖动一下,随即又沉沉的睡去。
“曦宝!”
我再也克制不住靠前,又怕吓到她,只能半跪在地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她从那样的环境中抱起来。
感觉到有动静,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看着我,傻傻的笑起来,半梦半醒的说:“妈妈,你来接曦宝回家了吗?”
随即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两只小手紧紧地揪住我的衣服,“妈妈,我好怕,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所以才将曦宝一个人丢在那里。”
“妈妈,太阳公公都回家了,但是曦宝找不到我和妈妈的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