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阵笑声之中,手掌缓缓松开。沾着血的枝叶落在地上,而手心里面的刺,却越来越多。
方媛看着医院方向的眼神越发阴冷,却又不敢冲过来给梁迪生两巴掌,狠狠地跺着脚,扭着屁股离开医院。
我低垂着头,看着被刺破的手心发神。
在想什么呢?好像是在想方媛的到来,想方媛说的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妈妈。”
正想的出神,耳边传来曦宝甜甜的声音。
梁迪生抱着曦宝站在我的面前,轮廓分明的脸上有了笑容真温暖。
他应该已经料到我在后面偷听吧!想到这儿有点尴尬,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说:“我,我只是刚好下来找曦宝。”
“妈妈。”
曦宝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委屈,随即将脸埋在梁迪生的肩膀上。
“曦宝,过来。”
看样子孩子还在为了发夹的事情和我置气,一想到发夹,不由想到顾北辰,方媛。心里梗的发慌,声音冷了冷。
“看看,吓到孩子了。”
梁迪生看了我一眼,抬起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哄道:“我给你变一个魔法好不好。”
“嗯。”
见曦宝点头,梁迪生将孩子放在地上,念念叨叨的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面,再拿出来的时候捏成了两个拳头,平放在曦宝的面前。
“这可是一双有魔力的手哦!只要你轻轻地吹一口气,就能够产生魔法。”
“嗯!好。”
曦宝脸上的深情跟着紧张起来,兴奋的吹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魔法开始。”
随着梁迪生大喊,曦宝赶紧将眼睛闭上。几乎在同时,梁迪生摊开手,阳光下,他手心中一对镶满碎钻的发夹熠熠发光,斑斓的色彩美的让我迷了眼,刚才他急冲冲的出去,是为了给曦宝买发夹。
“好了,睁开眼睛。”
我无法忘记曦宝的手在摸到头上发夹的那一份喜悦,也没有办法忘记曦宝双手紧紧捂住头上发夹的为难。她看着我,眼睛红的像是桃子,浸满了眼泪。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冲着我委屈的说道:“妈妈,我喜欢这对发夹。”
“曦宝。”
低声唤了她一声,我竟然没办法继续说出来。她只是一个孩子,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接受别人的馈赠也不一样都是坏的啊!
有一种为难叫做无法前进,我捏着双手,站在原地,微微张嘴。
丢掉了顾北辰的发夹,此刻留在曦宝头上的发夹是梁迪生刚买的一对。
就因为我自己的需求救了梁迪生的弟弟,所以我就要心安理得的接受梁迪生的好?
曦宝在看着我,梁迪生同样在看着我。
孩子想要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对发夹,可梁迪生的眼神,我不明白。
“行了,看你想这么多。”一双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带着暖人的余温,“无论什么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太过刻意了,活的多累啊!”
淡淡的一句话,轻轻地一个眼神。
梁迪生再一次将曦宝抱起来,走到我的跟前,轻声说道:“先回病房,我再处理你的伤。”
伤!
低头,松开紧握的手,不知何时掌心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正从缝隙中溢出猩红。
梁迪生已经走了,抱着曦宝走在前面。耳边还有他轻声哄曦宝的声音,挺拔的身躯抱着一个小人儿,这个背影何止是温馨。
我定是魔怔了,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顺其自然,如何顺其自然?
那一天我傻乎乎的坐在床边,任由梁迪生拿着消毒药水处理我手上的伤口,我看着梁迪生,真的很恍惚。
在某种时候,我不得不去想,他真的和顾北辰太相似了。但更多的时候,又十分的不相似。
顾北辰对我,又怎么可能会有此时此刻的温柔。
整天,我都处于恍惚的状态,直到梁迪生走,曦宝嚷嚷着说饿了,我才醒悟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若实在是弄不明白的时候,就不要去想。
徐金华说,曦宝的手术就定在后天。手术在即,我的心绪还这么乱,所以带着曦宝出去散散心。
夜晚灯光有些昏暗,路边的绿化带被灯光透射出不自然的翠绿。这些不该有的生机让人看着不太舒服,抱着曦宝,往更加繁华的地方走去。
曦宝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跟在身边。看着任何事物都觉得新奇,我倒是显得心不在焉了,还想着白天方媛来医院里面闹的事情。
“妈妈,今天那个阿姨。”
曦宝正看得高兴,突然将脸垮下来,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撅着嘴说道:“坏姨姨,我不喜欢她。”
随着曦宝的视线看过去,不由苦笑。
这人还真是经不起念叨,你越是不想遇见谁,偏巧就会遇见这个人。
我前面的人,不正是方媛吗?
她手中提着几个纸袋,挽着一个妇人,妇人五十出头的样子,扮相虽然时髦,可眼皮上厚厚的绿色眼影,又显得她过分妖艳。
两人有说有笑和我们迎面走来,我立刻拉着曦宝往旁边小巷走,暗骂一声冤家路窄。
可能真的是越是想要多开一个人,老天爷就越会将这两个人安排在一起。
刚转身,方媛尖锐刺耳的声音便从我身后响起。
“妈,你快看,好像是那个贱人。”
心里咯噔一声,将曦宝抱起,往小巷快步走去。
“站住,白子雯,你给我站住。”
方媛的声音继续响起,那嚣张的叫声听得我头皮发麻。曦宝马上就要手术了,此刻我只想让曦宝稳稳当当的做了手术,然后出院,远远地避开这些人,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女儿,你确定前面的那个人就是勾引我女婿的贱货?”
“当然了,她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很好,看妈妈怎么替你出气。”
我心想不好,正想着如何避开,一个手提袋远远地飞过来,朝着曦宝飞过来。
条件反射的转过身,手提袋随即落在我的身上,砸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吸了一口冷静,抱着曦宝缓缓蹲下去。
一个花盆从手提袋里面滚出来,碎了一地。
路人闻声止步,往我们这边看过来。
“女儿,妈妈不是早就教过你,这种勾引我女婿的小三都是聋子,靠嘴巴是说不听的。”
“你看,她这不就停下来了。”
一双金色的高跟鞋停在我的跟前,极细的鞋跟上镶着水钻。
我仰起头,看着她。
昏黄的灯光上,我甚至能看清她脸上褶子里堆积着厚厚的粉底。
她张开鼻孔,哼笑一声,“勾引我女婿,你还敢瞪我,找死。”
手中的提包瞬间扬起,猝不及防的从我脸上刮过,我歪过头,脑袋嗡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