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我撑着一身的伤痛由枢灵搀扶着,跪在正阳殿前。
正阳殿内灯火通明,却照拂不到我身上。
到底我还是匍匐在他们的脚下,像条狗一样苟延残喘。
你们希望我跪,我跪了。
大渝的公主,把尊严都给你们了。
大渝已亡,大渝此后再没有公主,更没有傲气尊严!
错乱的视线纷纷落在我身上,我像没有觉察到那些宫人异样的眼神一样,垂着头,默默在心底数着时间。
不是数齐如珏多久肯来见我,而是多久来轰我走,毕竟他一直都觉得我碍眼。
北风呼啸而过,心兀自觉得冷冷的,晃神间,才发现,又在落雪了。
不多久,地上就遮了薄薄一层。
严公公踩着薄薄的一层雪,急急的走到我面前。“湘妃娘娘,皇上让您回去呢。”
看吧,这么快。
“那劳烦公公告诉皇上,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
“您这又是何必呢?今儿个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皇后娘娘不想铺张浪费,就想皇上一人陪着她,皇上是不可能出来见你的。”
听着严公公的话,我不禁抬眸看向他,额边有青丝略过我眼角,有些发痒,我却纹丝未动。
我倒是忘记了,今日是秦璃挽的生辰,勿怪齐如珏晌午在湘竹殿走的那么匆忙。
心思一转,陡然想起去年我的寿辰,齐如珏要借着我的生辰宴请大渝的地方官员,缓和和他们的关系,所以场面很是盛大,单单那一场寿辰,耗费五千万两,齐如珏倒是笼络了不少大渝的人心,可我被大齐的人整整戳着脊梁骨骂了半年。
骂我魅惑君王,恃宠而骄,骂我亡国之兆,不详妖女。
所以去年秦璃挽生辰时,就摆了简简单单一桌家宴,大齐的人相当满意,都说秦璃挽是国母之姿,天下之幸。
而如今,秦璃挽的生辰更是简单,只要齐如珏一人陪她。
呵,到底是齐如珏最爱的女人,一门心思将温婉贤良识大体演绎了个透透彻彻。
罪孽,从来都是我的!
“娘娘,湘妃娘娘?”严公公唤了我两声,似乎还叹了一口气,“您莫要在此膈应皇上了。”
膈应?
若我真能膈应齐如珏,那倒也不错,凭什么他祸害了人,却能每天高枕无忧、畅然开怀?
更何况,我已然跪了这么久,若就此轻易离开,岂不是白跪了。
“劳烦公公帮我传话。”
嘴角含着一抹笑,我客气的对着严公公开口。
严公公甩了甩袖子,阴郁着脸转身进了正阳殿。
天越来越冷,寒气轻易的将一层衣衫打透了,枢灵红着眼睛跪在我边上。“公主,咱们回去吧!您的身子受不住的,等明日天气暖一些,咱们多穿些衣裳再来求皇上……”
揉了揉枢灵眼角的泪,突然觉得自己傻了,跟齐如珏和秦璃挽周旋,怎能如此实在呢?
可我不是在跟他们周旋,我是想死的,因为我清楚,父皇和邱晨,我一个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