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欢有些受伤地垂下眼眸,轻“嗯”了一声,转身提起裙子,快步跑开,背影有些仓皇。
当苏不言坐上马车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夜幕上点缀着几点疏星,一路上只有车轮滚过青石板的辘辘声。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苏不言靠着车壁,昏昏欲睡。
“嗖”地一声,一支羽箭擦过苏不言的耳朵,钉在了马车壁上,一绺黑发飘然落地。
苏不言蓦然惊醒,掀开车帘,只见驾车小厮血流不止,伏尸于地。马车前方是一排手持刀剑的黑衣刺客,不远处的墙头上,还立着一个张弓搭箭的黑衣人。显然方才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那群刺客见她现身,纷纷提刀持剑冲杀上来,墙头上的黑衣人也瞄准了苏不言。
苏不言脑海中闪过流放途中被刺杀的一幕,心中一慌,旋即镇定下来,毕竟这个身体身怀武功,可不是前身那种弱质女流。
她一边提起功力,捡起马鞭应付着刺客们,一边分神留意着黑衣人的暗箭。
起初她虽有些生涩,但还游刃有余,可见原身的功力不浅。但长时间厮打下来,苏不言便感到丹田处隐隐作痛,有些力不从心。她知道是原身练功走火入魔留下的后遗症,但此时自己孤军奋战,也只能咬牙硬撑。
刀锋划过,苏不言的马鞭应声而断,她连连退避,此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奔她心口而去。眼见躲闪不及,苏不言叹了口气,索性不闪不避,只待死亡到来。
就在此时,一抹黑影闪过,抱起苏不言一个旋身,便脱离了战斗范围。
苏不言微怔,她怎么忘了,原身还有个武功高强的贴身暗影呢。
暗影将她放在地上,回身冲入战圈,劈手躲过一名刺客的剑,顺手把他砍倒在地,鲜血四溅。
方才苏不言吃力应付的一众刺客,在片刻之间,就被暗影如砍瓜切菜般解决殆尽。令苏不言叹为观止。
解决了最后一名刺客,暗影冰冷的目光看向墙头正拉开弓箭的黑衣人,扬手一剑甩出,直中他心口,黑衣人应声倒地。
而后暗影大步走向苏不言,半跪于地,道:“属下出手迟了,请主上责罚!”
苏不言死里逃生,心中正欢喜呢,自然无心责罚什么。便笑道:“本相还要多谢你救我一命呢,快快请起吧。”
暗影起身,安静地站在苏不言旁边。
苏不言目光扫过遍地尸体,忽然瞳孔微缩,眼神凝固在一个手臂上有着刺青的刺客身上。那刺青呈狼形,十分生动。
她将其余刺客手臂上的衣服一一扯开,果不出她所料,每个刺客的手臂上都有一个狼形刺青。
流放途中遇刺的一幕再次闪过脑海,她记得被兄长的剑划破衣袖的一个刺客,手臂上也有这个狼形刺青。
可见刺杀自己的这批刺客,和流放途中刺杀父兄的那批,来源是相同的。
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他们刺杀父兄,又要刺杀当朝丞相呢?
苏不言伫立良久,思索未果。只觉得这背后似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仿佛平静海面下酝酿着的漩涡,只待爆发。
看来她要尽快为父兄平反冤案,不能让他们成为政治阴谋的牺牲品。
暗影盯着她思虑的面容,眼眸微眯,扯得眼角泪痣也微微上扬。
二人回到相府,一到府门口,便听到一阵尖锐的女声。
“我不走!我是肃王殿下送来的女人,谁敢赶我走?”
苏不言的眉头拧了起来,她大步入府,向声源处走去。
只见下午那名大胆的黄衣女子黄鹂正坐在地上,一脸愤怒地瞪着一旁的管家,眼底隐含鄙夷之色。
管家陈伯皱着眉无奈地看着她,道:“姑娘若是再使性子,老奴就要让家丁动手了。”
黄鹂一听,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叉腰,瞪眼怒道:“老东西你敢!老娘是肃王殿下送过来的,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肃王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伯面露怒色,却不敢真的命人动手,他知道肃王殿下睚眦必报,是个不好惹的主,若是他真的得罪了肃王,就算是相爷也不一定保得住自己。
“是吗,你既然是肃王殿下的女人,还待在本相府上做什么!来人,把她绑起来,明日送还给肃王!”苏不言沉声喝道。
黄鹂一惊,对于苏不言的丞相身份她还是有些忌惮的,但想到他平时对美人的纵容和宠溺,她就又有了些底气,理了理头发,露出一个自认为美丽的笑容,道:“相爷,肃王殿下既然把奴家送给您了,那奴家就是您的人了。若是您把奴家送回去,万一肃王殿下发怒,相爷恐怕也担待不起。”
最后那一句,她特意沉了沉语气,含着几分威胁之意。
苏不言在皇宫被皇帝嫌弃,出宫被刺客追杀,本来就心中窝火,回府还碰上这等糟心事,不由怒极反笑,“很好。”
她勾起黄鹂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本相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
黄鹂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苏不言以目示意陈伯,陈伯会意,唤来家丁,把黄鹂五花大绑起来。
黄鹂一边被拖拽着远去,一边不甘心地大叫道:“苏不言!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苏不言不予理会。虽然黄鹂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一来她不过是肃王送给自己的姬妾,充其量就是诸多眼线中的一个,远不足以让肃王对自己如何。二来,朝堂势力三分,她和肃王各占一股,肃王拉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姬妾得罪她呢?
这一日事情太多,但一定程度上也帮助了苏不言尽快适应重生后的生活。她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回房去了。
翌日。
相府书房内。
苏不言坐在书桌前,放下手上的一卷资料,目露沉思。
据她所知,如今朝堂上的三股势力,一股以皇帝楚星沉为首,是一批忠心耿耿的大臣,自己前身的父亲白沧流就在其中。一股以肃王楚月寒为首,另一股则以她自己为首,属于中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