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微生回到了莫家,先是去了祠堂祭祖,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想要歇息。
莫寒云在门口轻轻的敲着门,“大哥,有个人可能需要你现在去见一下!”
“谁啊?”
“二娘,她的身体基本已经无力回天了,就这几天的事了,她说一定要在临走前见你一面的。”
莫微生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个二娘的样子,也在想着她为什么想要见自己。
她想到了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二娘,曾经胆小怯懦的样子,自己跟她素无交集,所以也没有想通她为什么一定要见自己。
“知道了寒云,我一会就过去。”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
“好的。”
莫寒云知趣的离开了,虽然他很想问问莫微生和靖荷碧宣的事,但他知道现在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莫微生在屋里独坐了一会之后,打开了门,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不那么热却有些刺眼。
等了一会过来了两个家丁,莫微生知道一定是莫寒云怕自己找不到让他们来领路的,也不想辜负他的心意,“带我去二夫人那里吧!”
“是!”两个家丁说完在前面带路。
莫府在新朝初立的时候被允许可以不重建,但毕竟建成时间已久,莫寒云还是将里面的一些建筑翻修了。
花园里的假山,鱼池都是新建的,比以前的漂亮多了,一直穿过偌大的花园,绕过长长的走廊才看到一座偏院,大门紧闭着。
一名家丁走上前推开了门,院中站着两名丫鬟等着,“大少爷这边请!”
莫微生对少爷这个称呼显然有些不敢恭从,一时竟有些语塞,也没有说什么。
房门依旧紧闭着,“少爷进去吧,夫人在里面等着您呢!”
莫微生确实也想不到更好的称呼来反驳,也就勉强默认了。
二夫人徐氏卧病在床已经好长时间了,莫微生在厅里便听见了她在床上叹气的声音,便起声问到:“是二夫人吗?”
“是啊,你是大少爷?”徐氏的声音非常孱弱。
“是啊,我是莫微生,听寒云说你一定要见我一面,不知所为何事?”
“是啊,有一定要见你一面的理由啊!”她的声音很小,仿佛连说话都觉得费力一般。
“有件事想要托付给你,要是别人我有些不放心。”
“您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帮您?”
“我大不了你几岁,你也不必以长辈称呼我。我自嫁入莫府便过的战战兢兢,克己守礼。自认从未干过一件失格的事。”
莫微生没有说话,以示对她话语的认同。
“只是,我有一个姐姐,她一生坎坷,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前些年她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小姑娘聪明伶俐本不该为她操心的。但近些日子我听人说可能皇帝又要对从商的人进行整顿了,我怕她被人欺负,想来想去也只能找你帮忙了。”
“没事的,她是做什么生意的,在哪里,回头我交代寒云多照看一下就行。你一定还有别的想跟我说的吧!”
“我主要就是想告诉你,当年赫连公冶叛变的事你父亲在里面扮演的角色绝对不止旁观者那么简单。他们四个人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你是查不清楚的,不管你知道了多少都忘记吧,反正已经都无关紧要了。”
“按理说这些父亲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莫微生有些好奇她对自己这样说的目的。
“嫁入这莫府,我总得手里握住些什么来保证我不会是任何一场斗争中的替死鬼吧。”
平日里如小羊一般的徐氏,原来一点都不简单。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越了解越觉得其实世界上没有真傻的人,多的是装傻的人。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那个女孩我会保她平安的,你放心吧!”
“谢谢!”听到关门声的徐氏自言自语的说着。
莫寒云在花园里等着莫微生,远远的就看见他们回来了。
“你们先下去吧!”家丁们行着礼便下去了。
“大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姐姐的女儿你知道是谁吗?”
“就是宏祥客栈现在的老板娘。”
“以后多照看着点吧!”
“恩恩,知道了大哥!”
“宫里的事最近怎么样了?”
“宫里的形势现在还不明朗,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占着优势的,暂时不用着急。”
“碧宣那边怎么说?”
“旋儿刚才跟着回去了,应该会把这些情况跟碧宣姐说一下,看她接下来怎么说吧,今年的钱我们还没给朝廷呢!”
莫微生想了一会说到:“行,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跟碧宣商量,多听听她的建议,毕竟她比你的经验丰富的多。”
莫寒云忽然笑了笑说到:“大哥,你不是也有很丰富的经商经验吗?为什么你不回来帮我呢?”
莫微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便转身要走。
忽然回过头对莫寒云说到:“寒云啊,你知不知道阿竹去哪了?”
莫寒云一时语塞,面露难色说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自从管家王叔离开以后,他也就请辞了,说是要回老家,我也不知道他老家是哪的。大哥,我可以帮你找找!”
“没事,可能是年龄大了总想着要见以前的人,但是这都是命,可能没有再见的命了。”莫微生忽然感慨道。
莫寒云知道他感慨的并非阿竹,所以也没有搭茬。
“寒云啊,是我的错吗?”莫微生的眸底暗波流动,看来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只是他也知道别人是帮不了他的。
“也许吧,只是你们都在坚持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以后难免会留下遗憾的,我不想劝你,只是希望你能早点想通。”
“是啊,但愿吧!”
谈话无疾而终,莫寒云却真的派人去寻找莫微生随嘴一提的阿竹了。
半月后。
徐氏安详的离开了,莫寒云也已经收到了长生传来的消息,把筹好的钱先压下来了。
靖荷碧宣和莫微生谁也没有找谁,谁也没有联系谁,她们就这样耗着。
而晕倒在宏祥客栈的靖荷碧宣,则是被隔壁住客经过时发现的,她们将她送回了靖荷府。
靖荷紫银为她找了洛云城里几乎全部的大夫,他们的说辞基本相同。长生也找到了她常服的药丸喂她服下,可她还是不见醒。那些大夫们都说只能等着,没有别的办法。
莫寒云得知此事后,连夜从陵郡城请来了一位名医。她为靖荷碧宣诊断后,重新开了一副汤药,服下后第二日,她的脉象渐渐平稳,那天下午才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姑姑,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长生了。”
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长生的大脸印在自己眼前,靖荷碧宣费力的扯出一抹笑。
“姑姑没事的,长生不用担心。”但其实此时的靖荷碧宣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万分疼痛,虽然她一直强忍,但是额头渗出来的细汗还是昭示着她的痛苦。
靖荷旋进来了,看着这样的靖荷碧宣,眼里满是心疼。
“旋儿,姐姐想见小寺,你能帮姐姐吗?”
“能,能。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小寺来见你的。”
靖荷旋声泪俱下的说着,靖荷碧宣想要安慰她却实在抬不起来手也说不出来话。
靖荷旋想到那个大夫跟莫寒云说的话,她很害怕,怕大姐真的会有什么事,怕她再也见不到大姐了。
“旋儿,别哭。姐姐没事!”她费力的挤出这几个字,仿佛想到了当初家中出事时,小小的她趴在自己怀里害怕的模样。
时光就是那样残忍,很多画面重复上演着,而当时的人却不复存在了。
几日后,她的身体便好了很多,她先后去了父亲母亲还有奶奶的墓地祭拜,也去看了莫枫哥哥和紫曦,也见到了被岁月眷顾着的小寺。
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也都给她生了孙子孙女。她的相公在前年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好在她的儿子们都很孝顺,所以她也算过的幸福了。
再次见到靖荷碧宣时,小寺哭的泣不成声。她感谢靖荷碧宣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也感激她为自己寻得的良人好让自己后半生也没有受过什么苦。
她又心疼,心疼靖荷碧宣那么好的人,却一生都飘摇没能有个好的归宿。
一整个下午,小寺和碧宣又哭又笑的说着笑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离别总是来的匆忙又突然,小寺的儿子来将她接走了。
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风吹的有些凉,她也前所未有的感到有些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