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睡醒，我下意识的睁了睁眼睛，压迫在眼前的黑暗提醒我，我正在等待手术，也许重见天日，也许永无光明。
“有人吗？”我转动着头，等了半天也没人说话，以为还是夜里，就又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钳住了，我动了动，不知道是什么。拿左手伸过去摸，我摸到了一只手，当下就吓了一跳：“啊，有鬼！”我大喊了一声。
手却被钳的更紧了，我紧张的不敢再说话，屏息凝神。
“是我。”有人突然柔声说。
“你是谁？”我提高了警惕。
“混蛋。”他说着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对不起！”声音有点颤抖。
“是……乔安吗？”我试探的问。
“是我。”我的手被紧紧的捏着，没有抽离的机会。
“天亮了没有？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急切的问。
“亮了，今天天气很好，你一定能好起来。”他哽咽着说。
“你怎么了？”我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往回来抽，却被攥的更紧了。
“没事，你想吃什么吗？”他问我。
“不想。”
“怎么什么也不吃，你在惩罚我吗？”他用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不饿，那个，你放开我！”我使劲的甩动着他的手。
他无动于衷，仍旧紧紧的攥着我的两只手。
“放开！你弄疼我了。”我大声的喊着，甩开了他的手。
“我去拿毛巾。”他轻轻的说了一声，就起身了。
一分钟后，乔安又回来，听见摇杆的声音，慢慢的我感觉自己坐起来了。他把温热的毛巾放在我的脸上，轻轻的擦着。
“我自己来！”我伸手摸到了毛巾，拿到自己手里。
“我来！”他从我手里拿过毛巾，动作轻缓的擦了擦我的脸。
“楚嘉石呢？”他擦完脸，又捉着我的双手擦了起来，我问他。
“出去了。”
“去干嘛了？”我紧接着问。
“有我陪着你！”
“哦，你回去吧，小松知道了会生气的。楚嘉石在这就行了。”我呆呆的说。
等了半天，他没说一句话。
“一晚上没喝水，喝点水吧！”过了半晌他平静的说。
“不渴。”我简单的回答。
“别装了，嘴唇干的都起皮了！”他说着把一瓶水举到我嘴边，“张嘴！”
我机械的喝了两大口水，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
“想不想出去走走？”他把水接过，柔声问我。
“不想，你可以走了！”我又重复了一遍。
“饿了跟我说，我去给你买吃的。”他完全无视我说的话。
“楚嘉石呢，让他去买就行了。”
“出去了！”他冷冷的说。
“昨天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耽误你时间很不好意思。”我低低的说。
“我说过了，不要再提这句话！”他急促的说，似乎生气了。
“林芮，你醒了！”楚嘉石从外面走进来，一阵凉气扑面而来。
“嗯，你去干嘛了？”
“买了点吃的，你少吃一点吧，听医生说手术前就不能吃太多了。”
“嗯，谢谢。”
“乔先生，不介意的话，吃点东西。”
没听见乔安的回答，“你买的什么啊？”我急着问他。
“一时半会没买到啥好吃的，买了面包，现烤的。还有曲奇和酸奶，还有皮蛋瘦肉粥……你想吃什么？”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出来，楚嘉石的心情有点亢奋。
“随便。”
“你喜欢这个曲奇，嗯……我喂你吧。”
“不用了，给我，我自己吃就好。”我伸出了手。
“好，拿着，小纸盘。”他说着把一个轻轻的盘子放到我的左手手心里。
“你也吃吧……”我尝了一口，有淡淡的菊香。
“嗯，你还想吃什么？这个酸奶面包听说不错，留给你吧！”
“她不喜欢面包！”乔安突然冷冷的说，“我吃。”声音沉静的像晴天的一声霹雳，又沉又重。
“林芮，你有不喜欢面包吗？”楚嘉石问我。
“没有，挺好的。”我愣了一愣，低声回他。
“那我下次给你买。”
“嗯，你也吃吧。”
“嗯。你想不想看电视？”楚嘉石突然问我。
“我……”我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说什么。
“给你放歌听吧！”乔安含着面包喊，说完就放了一首歌。
我愣了愣，“嗯。”
鹿先森乐队的《春风十里》，在房间里就像一股清风吹起。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首歌，之前觉得不错，单曲循环了几天，所以很熟悉他的旋律。
“你看我……”楚嘉石抱歉的说。
“没事。”我摇了摇头。
“来，喝酸奶。”他递给我一个瓶子，把吸管送到我嘴边。
乔安突然清了清嗓子，“歌好听吗？”
我把刚刚放进嘴里的吸管拿了出来，“嗯。”
大夫来检查过了，让医院的护士给我打了吊针，说明天就可以手术了。我突然很紧张，比第一次更怕。
“大夫，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我平静的问他。
“放宽心，不要紧张，这个手术成功率还是蛮高的。你这个复发，我估计跟你术后恢复有关系，是不是用盐过度了？让你来定期复查，也就第一个月来了两次，就不见人影了。”大夫是个中年男子，说话很温和。
“我……”我本来想说自己没有复查的原因，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好了，别担心，上次手术你还一个人呢，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姑娘勇敢，这怎么现在心理素质变差了？放心吧，相信我。”
“好，谢谢大夫。”我抿了抿嘴角，算作微笑。
“你们俩谁是家属，去交一下费用，包括手术费。”一声走了两步，突然又说。
“好的。”楚嘉石轻轻应了一声。
“我的卡在钱包里面，你拿过去交吧。密码是123456。”我接着楚嘉石的声音应了一声。
“我带了钱……”
“用我的！”我打断了他的话，大声说。
“那我走了。”一阵摸索之后，楚嘉石说。
“给我，我去吧。”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乔安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