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李明湛点点头。
穆悠然想了想，“其实我倒是不太相信筱歆会害我，毕竟我也没碍着她什么。”
两位女警站起身来，“感谢二位的配合，我们会继续调查的。”
等两个警察走了，穆悠然才问李明湛，“你不是在医院看爷爷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明湛叹了一口气，“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爷爷要出院，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好像猜出什么来了，一直在问我为什么爸爸和殷阿姨不去看他，又大骂他两个人不孝，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悠然也是一阵无语。
殷宁这人其实一向表面功夫都做的不错，要不是因为李世平病得不省人事，她也不至于不在李老爷子那里露面，如今更好了，这下俱是想去也没得去了。
李明湛的心情十分沉重，“悠然，我看不如把爷爷接回来吧，老这么瞒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慢慢的跟他老人家把话说明白。”
穆悠然迟疑着说：“说是肯定要说的，这种事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但是问题就是爷爷现在身体还不好，若是就这么说了，他万一受不了怎么办？”
李明湛摇摇头，“他老人家性子向来坚韧，没什么不能承受的，再者说了，早说清楚了也好，不然爸爸老不露面，万一他老人家想岔了反而更糟。”
穆悠然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那我们是先把爷爷接回来再跟他说还是……在医院里告诉他？”
“在医院里告诉他吧，也扶着他去看看爸爸，你陪我一起去，万一有个什么两个人总比我一个人要好。”
“嗯。”穆悠然点点头，又对丈夫说：“那还是让李姐暂时照看一下康康吧，就让她同时看着两个孩子好了。”
李明湛想到女儿又叹了一口气，“总是这样下去不行，如今家里事多，我看还是请个保姆回来吧，干脆请两个好了，明杨是指望不上了，苏筱歆的心思我看也全不在孩子身上。”
他虽然嘴上不说，然而心里对壮壮也还是很疼爱的，至于这种莫名疼爱的原因他没往深处去想，只觉得既然都是李家的孩子，自然要一视同仁。
穆悠然却有不同意见，“前段时间我也打听过保姆的事情，问了几个家政公司都说好的保姆都是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就定下的，仓促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如果是随便找一个，还不如李姐姚姐呢。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偶然出去一次半次的也不要紧，还是我来看吧。”
李明湛虽然心里觉得还是请个保姆的好，却不想现在就跟妻子多纠缠这事，就点点头没有多说，两人就把孩子交代给李姐，动身去医院了。
他们刚刚出现在病房门口，就看见李老爷子满怀希望的转过头来，待看清楚是他们夫妻，眼神又黯淡下去，李明湛心情更加沉重起来，他知道李老爷子是想见李世平了。
“爷爷。”他没事人一样走上前去，李老爷子却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呀？还有悠然，不用三天两头的过来，你在家看孩子就是了，我这里有医生有护士的，用不着你们。”
穆悠然和李明湛对视一眼，穆悠然就说：“爷爷，我们来看您是应该的。”
李老爷子面上却是有些伤感，“明湛啊，你也不要瞒着爷爷，你告诉我，你父亲去哪儿了？我醒过来这么多天了，他怎么一下都没有来？还有你继母，那天来过一次就再也不见影子，他们两口子干嘛去了？”
李明湛深吸一口气，先握住了妻子的手，仿佛在她身上汲取力量，接着他俯下身来，定定的看着李老爷子，“爷爷，最近家里出了一些事，我一直不敢告诉您，后来跟悠然商量着，老瞒着您也不是办法，您听了可千万别太伤心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老爷子的声音很沉稳。
李明湛先从比较让人接受的消息开始说：“明杨跟筱歆的表妹发生了关系被媒体发现了，前段时间炒得沸沸扬扬的，爸爸很生气，脑溢血发作如今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不过医生说了他没有生命危险。”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李老爷子，一手还放在呼叫器上随时准备呼叫护士，唯恐他受不了发生什么意外。
李老爷子的面容却很平静，只是低低问了一句，“还有呢？”他直觉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李明湛叹口气，“公司方面可能出现了一些波折，陈叔之前来找过我，希望我可以过去主持大局，我考虑到一直都是明杨在管，所以就没答应也没多问，现在是苏筱歆在坐镇。”
李老爷子面上浮起一丝冷笑，“殷宁呢？她怎么甘心放手？”现在不用李明湛说，李老爷子也能猜到殷宁必然是出了绝大的意外，不然她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李明湛的表情十分挣扎，果然最后还是说：“殷阿姨出了点意外，她半夜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李老爷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李明湛也不敢作声，室内顿时一片静谧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久到穆悠然以为李老爷子已经睡着了，他忽然睁开眼来，对李明湛说：“你爸爸住在哪个医院？带我去看他。”
李明湛一直在注视着李老爷子的动静，听了急忙点头答应，“爷爷就住在这家医院，我去找个轮椅来推您过去。”
他飞快的走出去，片刻后推来一架轮椅，后面还跟着一名护士，穆悠然也上前去帮忙，三人合力把李老爷子安置在轮椅上坐好，护士又取出一条毯子搭在他身上，这才由李明湛推着走了。
虽然还没有到探视时间，但是毕竟情况特殊，医生特别通融了一下，李明湛就推着李老爷子进了重症监护室，李老爷子一路上都神色平静到几乎木然，直到亲眼看见儿子，他的面容才出现了一丝崩塌。
“世平啊，爸爸看你来了。”李老爷子苍老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我这把老骨头都还好好的都能活过来，你怎么就能躺着呢？家里公司里出了这么多事，你不赶紧爬起来还等什么？”
李世平双目紧闭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李老爷子看似喃喃自语，握着儿子的手不停的说话，“事情我都听明湛说了，你媳妇的事你儿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没什么不能承受的，至于公司，你不在也没个有能力的人去管理，人心思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从前明湛不在家，你被你媳妇蛊惑着一心栽培明杨，我也不说什么，都是我孙子不是？可是明杨有多大的本事你自己也知道，没有你他就什么也不是，现在更好了，明杨他媳妇过去了，她能干什么？你再不赶紧好起来，咱们李家几辈子的心血只怕就便宜别人了。”
李老爷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未想过居然会一语成箴。
他只是对着儿子唠唠叨叨的，又说起一些陈年往事，直到李明湛担心他太累了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才硬劝着把他推出了重症监护室，“爷爷，您不是一直想出院吗？我们先把您送回去，回头我再来办理出院手续。”
李老爷子却摇摇头，“之前我想出院，是觉得你老是这么跑来跑去的看我太累了，现在既然世平这样，我不如住在这里，每天也可以过来陪他说几句话，有人总跟他说着话，他醒过来的可能性也更大些。”
李老爷子什么都知道。
他病了这么久，比入院前更苍老了一些，身体也更加瘦弱，李明湛心酸不已，“爷爷，您既然身体已经好了还是回家休养吧，医院里到底住得不舒服，您要来看爸爸，每天让刘叔送您过来就是了。”
李老爷子看着孙子，“来回奔波我就不累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以后和你媳妇也不用总过来，有空还是多陪陪孩子。”
任何住过医院的人都知道，再昂贵的病房再尽心的护士都不如家里舒服，不说别的，光是每天的那个消毒水的气味就让人头晕，李明湛其实还是希望李老爷子可以出院的。
李家不缺钱也不缺人，完全可以请个高级特护过去住在家里照顾李老爷子，穆悠然知道丈夫的心意，听了这话就抓着机会劝说：“爷爷，您不是一直想看康康和壮壮吗？如今您住在医院里，就算我和筱歆肯抱他们过来您也不放心啊，总怕过了病气给他们，不如您就出院，康康和壮壮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太爷爷呢，您也得给他们个机会不是？”
李老爷子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拍拍穆悠然的手，知道自己再住下去他们也不放心，就笑着说：“好，我就听你的，我出院回家去。”
李明湛大喜，立刻说：“我先送您回去，回头再过来收拾东西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