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穿着一身寻常的衣衫,素面朝天面色凄惨,望着小知县的时候脸上带着绝望:“你个混账,顾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你给我滚!”
“姐?”小知县被吓懵了:“生了何事?”
“何事?”顾柔悲极反笑,浑身战栗:“爹爹在前些日子遇刺,你连头七都没给爹守孝,你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小知县震惊在原地,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在原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呢,爹才不会死呢,姐你莫要骗我,我是不信这一套的。”
说着,小知县抬脚就往前厅去走,最开始是走,到最后就成了跑,一边跑一边喊:“爹爹,爹爹!爹,我回来了,爹!”
顾柔似是泄了力,差一点儿跌坐在地上,旁边突然多了只手扶她,顾柔本摆了摆手说了声“下去”,但是那人没动,顾柔“腾”的一下就恼了,现在就树倒猢狲散了?她说话这帮丫鬟都不听了?
结果顾柔满脸怒意的一回头就见到了桃花,见着桃花的时候,顾柔都是懵的,疑是看错了,但这人又水灵灵的站在她前头。
“你还好吗?”桃花抓着她胳膊问她。
当初爹爹去的时候,她心痛的几乎吃不下饭,看顾柔,应也是如此。
“桃花,你怎的在这儿?”顾柔脸上变换几个脸色,最终惨兮兮的挤出几丝笑意,莲步轻移带着桃花往前走说:“我们姐妹好些日子不见,去前院儿坐坐吧。”
“抱歉了,刚才看到舍弟,有些失控。”顾柔压低声音跟桃花道:“今日瞧见你,也算是叫人舒坦些。”
她们之间何时这么要好了?
桃花觉着浑身僵硬,对着顾柔的脸一时说不出什么,便任由顾柔拖着她到凉亭去坐着。
顾柔屏退了四周的侍女,亲手为桃花烹茶:“桃花与我弟是何时相识的?这些日子,你便一直随着我弟吗?”
桃花望着她烹茶的模样,又想起楚淮,心里百感交集,只是点头:“我们最近都是一起的。”
“多谢你这些日子照料我弟了。”顾柔叹息一声:“我们顾家便只有他一个男丁,我爹去了,现在就全靠着他了,今年我顾家流年不利,实在是……”
“节哀顺变。”桃花望着满院子的挂白,又看着顾柔一脸悲切,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小知……顾渊不是不懂事的人。”
顾柔一边给桃花倒茶,十个手指头在茶壶上轻轻敲了一下,若是常日她还能忍耐,但今日她的心情大起大落,她也没那么多耐心了,干脆压低了声音直接道:“桃花,你可记得,当日在深山里,我遭遇过什么?”
这话可真是问了桃花一个哆嗦,她知道那一日先遇见她,还害得她被暗器射入胸口的是自个儿了?
“那一日,我……”桃花捏着茶杯,感受着里头的热度,正想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突然听顾柔叹息一声:“桃花,我有二月孕了。”
“啊?”桃花茫然的抬头。
“那一次我在身上的事儿,你兴许也知晓了,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家,又是妃子,我肚子里的,是圣上的孩子……”
顾柔咬着唇,一字一顿:“那一日的事,你应我一句,莫要告诉别人,可好?”
桃花端着茶杯,突然想起那一日的事儿来,想起顾柔的惨状,脸上一下就不自然了。
她匆匆喝了两口茶水,又被热水烫的一哆嗦,她赶紧跟着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她本也不是乱嚼舌根的人,她不太在意,但顾柔却分外在意,顾柔紧盯着她的脸,说:“你与我保证。”
“我与你保证,拿我终身气运,若是有违誓言不得好死。”桃花抿了一口被烫到的唇,发誓的时候倒是情真意切。
但顾柔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却突然叹息一声:“抱歉了,桃花,我还是不敢信你,我家道中落,现在全靠着这一个孩子在太子那里死撑着呢,这孩子日后是要做太子的,我不能有差错。”
这话说的诛心啊,哪怕桃花一个江湖人士都觉得有点刺耳,要自己的孩子做太子,这跟一个普通人说自己要当皇上没什么区别,叫别人听见都是要一刀斩了的。
桃花有些警觉,但顾柔又在她面前柔柔的看着她,怎么看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你怎的还不晕?”顾柔也有些奇怪,她抬手碰了一下桃花的脑袋:“武林中人的身子都这么强横的么?”
桃花刚想说句什么话,结果她“砰”的一下就砸在了石桌上,脑袋冲下的哪一种,砸的她生疼,但是她还有意识,只是抬不起头来。
“莫要怪我。”顾柔贴在她耳边说:“谁叫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呢?我们女儿家啊,名声最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