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唯有你死我活。
敌军主将下了攻城的令,听着地方的号角和擂鼓逼近,胡将军撑起身子,喊:“备——战!”
稀稀疏疏的八百人站了起来,拖着残破的身子过来,拿起弓箭,扛起大刀。
看着敌方的将领逼近,楚淮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枪,平举着,开始念楚家的家规。
“楚门家规第一条,将在外,当身先士卒!”
“射箭,射箭!”
“楚门家规第二条,为将者,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已成仁!”
“火油,守住!”
话音落,后头的八百残兵怒吼一声:“杀!”
声如擂鼓,直刺云霄。
城门和城墙头都守不住了,楚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已经都见不到了,血漫了满身,残余的几百士兵已经放弃守城,只忠心耿耿的守着他,拿着身子给他扛刀。
快完了。
楚淮放眼去看,找不到程大,也找不到楚将军,四周都是血腥,他四周都是陌生的兵,一刀刀一剑剑,他们已经被逼到了角落。
“兄弟们。”楚淮撑起身子,挺直脊梁:“莫要守了,我们一道……杀出去!”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的人听到,最后几百人坚定的应了一声,一步一步朝着敌人逼过去。
敌人们很诧异,很惊奇,目光一直紧盯着最中央的那个人,银恺熠熠,杀气腾腾,但是已经到了绝路的人,为何一直不倒下?南国的傲骨,竟这般难打磨吗?
但是这又如何呢?他们终究是要死的,如同群狼和孤虎。
一场屠杀,近在咫尺。
楚淮拎起长枪,自人群中走去,突然旁边的将士拉了他一把,入目是一张血污覆盖的看不清的脸,楚淮对他笑了一下,道:“别怕,四面楚歌,我也能带你们走出去。”
将士嘴唇动了一下,道:“楚将军,你回头看一眼。”
楚淮便回头看过去。
当时日华初生,天边还泛着金黄色的光与云,有千丝万缕的光线自云层之中射下来,远处有黑压压的很多人骑着高头大马狂奔而来。
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的服装,看样子像是游走大国边界的小国的居民或者是散乱的牧民,平日里都是摩擦不断,但今日,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各种各样的武器,自远处而来,直逼西域大军。
西域大军鸣金了,但来不及撤退,被那群黑压压的人打的七零八落。
远处,风拂过乌云,阳光散落,楚淮只看到远处最前头有一匹高头大马狂奔而来,有一人临近城墙直接蹬上来,还穿着一身金甲衣,在阳光下头熠熠生辉,刺得人眼疼,看都看不清。
援兵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人,反正是来了,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整个城墙头的人在短暂的僵硬之后都疯狂了,有的跪在一起嚎啕大哭,有的望着尸体默默垂泪,只有桃花,一脚踩在城墙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看着自己眼前的人。
楚淮似乎站不住了,但他也不想在桃花面前倒下,便拿着那杆枪撑着身子,枪尖撑着地,他的后背顶着枪杆,累了许久,很想闭眼,但又很想多看一眼城墙上的人。
初升的太阳给四周镀了一层金光,她眼里装不下任何喧嚣,所有的呼吸都跟着被静止,她只看到一座空城,一个人,和一杆锋芒依旧的楚家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