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葬礼结束，齐慕川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青冉看着他这幅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了，她慢慢走到他跟前，拍了拍齐慕川的肩膀，“慕川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何必？”齐慕川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我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看到祁清菀尸体的那一刻，他的心就空了。
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强行夺走，再捏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着，想死，死不了，想忘，却又忘不掉。
只能这么生生地受着，日复一日，没有停歇。
“慕川哥，你今晚，要不去一趟我家休息吧？”
青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齐慕川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若是在过去，他听到青冉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兴奋不已，可是现在……
不过，青冉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暧昧，“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把姐姐的遗物给你。我想……你可能需要。”
她的话让齐慕川的心狠狠颤了一下，然后，他用力地点了头。
曾经，齐慕川来过很多次祁家，但在祁家留宿，却是第一次。
他被青冉领到了客房，“慕川哥，这是姐姐的房间，虽然很久没人住，但我已经让佣人打扫过了，还是很干净的。”
“多谢。”
青冉对他笑笑，便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却多了一个盒子。
“慕川哥，这是姐姐的日记，留给你吧！”她从盒子底下抽出一本笔记本，塞到齐慕川手里，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目光中，似乎有些不舍，但最后，她还是将盒子送到了齐慕川的手里。
“这些都是姐姐剩下来的遗物了，虽然没有多少，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我会的，谢谢你。”
这是祁清菀仅剩的东西了。
齐慕川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笔记本的封面，然后慢慢地将它打开。
里面的内容有长有短，但几乎每一篇日记，都跟他有关。
看着那些稚嫩的字迹一点点地变得清秀，潇洒，齐慕川笑意渐深，眼眶却又莫名地微酸。
XX年，X月，XX日，天气雨。
我讨厌下雨天。明明是三个人一起玩，慕川却不见了。后来我才发现他掉进了一个地洞里。那个洞好深好深啊，我不知道要怎么把慕川救出来。我应该回家找爸爸妈妈的，可是慕川一个人在里面，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应该留下来保护他才对。
本来是想在洞口陪他的，没想到我自己也掉下去了，真蠢！
幸好慕川把我抱住了，他的怀抱真温暖啊。
这篇简短的日记，让齐慕川神色巨震，当时，陪着他在地洞里呆了整整一个人晚上的人，是清菀？！
齐慕川抱着日记本，飞快地冲了出去，猛地拍着青冉的房门，“青冉，你在吗？”
原本正在睡觉的青冉被齐慕川火急火燎的声音弄醒了，她一开门，便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慕川哥，你，怎么啦？”
齐慕川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当年，你们十五岁的时候，跟我一起掉下地洞的人，是你姐姐？”
“地洞？”青冉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了，“对啊，我当时还迷路了，淋了好长时间的雨，才找到爸妈来救你们呢！”
原来……
真的是她。
原来……他一开始就搞错了，一开始，就爱错了人。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呢？
当时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个人，喊的明明就是慕川啊？
为什么他当时看不清，为什么，他要到现在才看清楚？
齐慕川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偏偏流不出一滴泪水，看起来狼狈又可怜，青冉发现他的脸色比在葬礼上的时候更加难看，便小心翼翼地问，“慕川哥，你怎么了？”
“没，没事了。谢谢你。”齐慕川失魂落魄地转过身，“今晚，我能在清菀的房里睡吗？”
“可以是可以啦。只是，姐姐的房间还没换新床单。”
“没关系。”
麻木地走到祁清菀的房间里，关上了门，躺在那张属于祁清菀的床上，那一直流不出来的泪水，才终于冲破了界限，一点点地，将属于祁清菀的床单打湿。
清菀，对不起。齐慕川咬着自己的拳头，无声地呜咽着。
我现在才发现，我爱着的人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