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睿一声“放肆”脱口而出,让轩辕瀚这小少年呆了一呆,父皇之前从未舍得骂过他一句,如今却为了个外人这般责骂自己,一时间咬了咬嘴唇竟不知说些什么。
而轩辕睿本来想告诉轩辕瀚,眼前的“少女”红漪才是他真正的娘亲,但是考虑到太初的本事深不可测,宫里也许还有她的人,便收住没说。
轩辕瀚见父皇忽然住了口,更觉自己有理,便质问道:“父皇难道不觉得亏心么?如此对待一路陪伴着你的母后,却这般袒护一个外人,孩儿真是不理解。”
轩辕睿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出真相,正视着轩辕瀚道:“朕自有主张,你这几日不用跟我上朝,也不必去太傅那里读书了,好好反思几日。”
轩辕瀚没料到他还会这么处罚自己,心中更觉得委屈了,握紧了拳头气呼呼地走了。
望着小少年远去的背影,安阳柒和轩辕睿对视一眼,俱是倍感无奈,既欣慰于孩子的懂事,又为眼下的出路而担忧。
不过,总算还有一点令人欣慰,那就是安阳柒终于可以看到刚出生不多久的女儿了,宛荷小公主如今四个月大,幼小可怜,需要母亲的陪伴,而安阳柒这两个月先是流落在外,后来回宫了也不得照顾,直到此时,才终于可以把纠结的心放轻松些。
只是,由于安阳柒如今用的是这个十七岁异族少女的躯壳,又换了个新名字为红漪,夫妻两人秉烛同游形影不离,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看来自然是轩辕睿有了新欢,暗地里为一路劳苦功高的皇后娘娘打抱不平。
所以安阳柒以红漪的身份出行时,每每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这种感觉委实是奇异得很,而他们这对结发夫妻如今相处起来,更是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委实微妙极了。
另一方面,轩辕睿也是不大适应安阳柒这个新形象,多年相处,他习惯了妻子原先的容貌,如今乍一变了个少女,便觉得分外不习惯了,因此他与安阳柒虽然是形影不离精神契合,夜间却还是各睡各的,两人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隔阂。
而数日之后,林南那边也有了消息,亲自入宫来与安阳柒和轩辕睿说个分明。
那日轩辕睿还在上朝,林南是急匆匆赶到,他倒是用不着去上朝,毕竟还有父亲林沣在,他自己担任的官职倒是个闲职。
安阳柒一见林南来便知是他有了新发现,含笑问他近来进展如何。
林南愁眉不展多日的脸上也终于现出一丝微笑来,将自己所知的大致的情况告诉她:“好在太初的来历是知道了。她是百年前的修道之人,但真实年岁可能比这个还要大,但是始终保持着年轻美貌,起初的时候,她也曾施药赠药造福百姓,但是后来却不知何故心性大变屠杀无辜,于是被另外一位高人镇压,后来据说是已死,却不曾找到尸首。”
见安阳柒愣怔住,林南又把手里的一叠资料给她:“喏,就是这些了,我们楼里所收藏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娘娘自己看看,微臣再回去查查看有无别的途径可以知晓。”
安阳柒不无感激地点了点头,让他退下了,待得轩辕睿下朝回来,又将此事告知,两人商议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此时安阳柒想起了那个和自己同出一源的神秘老板娘三娘子,觉得她也许会知道答案,便换了身家常衣服出了宫去,循着记忆去了馄饨婆婆曾经带她去过的那条街。
这街巷错综复杂,布局与京城里的其他地方截然不同,而且几乎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悬着个八卦镜,安阳柒看了心中还是有些胆寒的,但是为了今后的安定还是得硬着头皮去找。
幸而她记性不错,总算还记得三娘子的家在哪儿,于是敲了敲门,片刻之后,来给她开门的正是三娘子,迟疑着问了一句:“姑娘是?”
“我是上次卖馄饨的婆婆带过来的那个人,还是多谢三娘子了。”安阳柒简要说明情况。
三娘子很快想了起来,连忙相让请她进屋,然后探头向两侧看了看,才关上院门,请安阳柒上座:“看样子,你回恢复得还好,这也是上苍见怜了。”
安阳柒点了点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上好灵药赠与三娘子,又向她福了一福:“是,主要是多谢三娘子指点了我一条明路,实不相瞒,我是如今的中宫皇后,那个太初眼下就寄生在我的躯壳里,也幸亏上次及时回去,才制止了她的近一步妄为,此次过来,便是想向三娘子讨教一下当年的事情,不知可否方便告诉一二?”
三娘子目光落在礼物上,一开始是要推让,待看清是药后又愣了一下,又听安阳柒自承认是皇后,呆了一呆后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是同出一处,命运也相似。当初,我从二十世纪而来……”
安阳柒一边喝茶,一边听三娘子向自己娓娓道来,原来三娘子之前是生活在二十世纪的一个年轻姑娘,彼时生活还很简朴,她上山下乡去做知青,在荒野中为了找一眼泉水而被沙尘暴淹没,之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成为一个富家女子,但很快又受到凭空出现的太初役使,与之共用躯壳。
直到后来太初作恶,被一位高人镇压,三娘子的生活才算恢复正常,但是却再也没有改变过容貌,不能见阳光,一直在地底下生活。
安阳柒听及此处,才想起来那个十里亭的下面的确是暗无天日的,便犹豫着问道:“那三娘子……又为何会遭遇了现在这样的危险?”
三娘子脸上满是无奈,沟壑纵横的脸几乎看不出之前的美貌来:“那是因为我受过太初的邪术,只要太初受伤,我自己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之前太初被镇压多年,乍一出来,多少会受到影响,我自然也不能幸免。”
安阳柒却是琢磨出另外一个意思来:“如此说来,太初眼下其实是有伤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