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叹息。
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仅让他这个老头子悲痛,还让冷凌峙更为悲切,虽然这么多年,冷凌峙的阴狠他有看在眼里,可儿子对方芳真心实意的好,却也是许多豪门世家不可比拟的。
如今二儿媳离世,他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儿子有个什么想不开。
现在,看见人终于下了楼来主动应声,冷峻总算放下一颗心来。
“老爷!”
忽然,从楼上慕烟卧房的门口传来张嫂惊慌的声音。
冷峻皱了眉头,张嫂一向稳重细心,又是冷家的老家佣,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刚要开口训斥,只见张嫂拿着一张信纸从楼上下来,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小小姐她、她离家出走了!”
刚打开房门的冷潇潇听见一愣:死丫头跑路倒是跑得挺快,她还没来得及戳穿她的肮脏事儿呢!
冷峻一听,自然是急得不行,忙将信纸抽过来仔细看一遍。
上面的内容虽然简短,却让冷峻愧疚不已。
“爷爷,您在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国外某个地方进修,这个寒假以及这个年,都无法和您一起度过了。”
看到前几句,冷峻就身子一震,这个丫头居然不声不响的飞去国外了?!可她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能照顾得好自己?!
心急的继续往下看去,冷峻又把心往肚子里放了放。
“对不起,这是我经过许多天深思熟虑的结果,请爷爷不用追究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离开,等我回来之后,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和您坦白,也不用担心我在国外的生活,有二婶的照顾,我会过得很好。爱您的烟儿。”
冷峻一边看一边摇头。
小的不让人省心,大的竟然还怂恿起来了!
可是,如今方芳已经离开,冷峻除了伤感,倒是也不好责怪什么,而且慕烟那丫头前段时间心神不宁的,就当让她出去散心好了。
这么一想,冷峻为孙女担忧的心又缓和了一下,不管怎么说,方芳这个儿媳办事,他还是放心的。
只是心底多少有些自责,这些天他都疏忽于孙女的心情,导致对方什么时候离开的竟然都不知道。
“老爷,小小姐……”
张嫂依旧一脸担心的问着,她没怎么仔细看,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以为慕烟是玩离家出走。
冷峻淡淡的摆了摆手:“烟儿去了国外,这事儿恐怕得问问……”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沙发中的二儿子。
冷凌峙似乎读懂了老人眼神里的示意,十分淡定的摊了摊手:“芳芳没有对我说这件事。”
也或许,是没有来得及。
冷峻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也不指望冷凌峙能在这时候回应他的问题。
倒是一旁的冷潇潇冷不丁冒出一句:“什么离家出走,难道不应该是感到丢人而逃避吗?”
冷峻一愣,忙转过头看向大孙女:“潇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烟儿去了哪里?”
装了半天乖乖女的冷潇潇这才骤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口。
她也不过是一时大意,看不惯一家人因为一个野种而担忧,所以才脱口而出了那一句,可眼下面对爷爷的眼神,她又不忍心说出口,怕刺激到老人家。
“爷爷,我也就是猜测而已,既然她不敢说出离家出走的原因,那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才……”
“糊涂,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烟儿她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冷峻不悦的瞪了冷潇潇一眼,这个家庭气氛严肃的时刻,她居然完全不改之前的刻薄,依旧逮着空子挤兑慕烟。
冷潇潇不甘心的顶嘴:“她怎么不能了,您没发现,自从她进了大学,胆子变大了不少吗?谁知道她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您……”
“女孩子家家的,有心事不正常吗?”冷峻皱眉道:“再说,你也没有每件事都告诉爷爷。”
话虽这样说,可因为大孙女的话冷峻的心头还是抹上了一丝怀疑。
确实,如果没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为什么不坦坦荡荡的说出原因,然后再离开?何况,乖巧的慕烟并不向是会不辞而别的人。
“那是因为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问心无愧,不用每件事告诉爷爷。”冷潇潇站起身,语气傲慢而愤怒,“爷爷总是偏向慕烟那丫头,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孙女了吗?!”
从未和老爷子顶嘴的冷潇潇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忽然不依不饶的要讨个说法似地。
她也是不甘,凭什么一个私生女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关注,而她正牌大小姐反而不被家族重视?
明明……明明那个慕烟干了那样不要脸的事情!
冷峻被冷潇潇的顶嘴给弄得讶异不已。
一旁的冷凌峙被吵得头疼,不耐烦的冲冷潇潇道:“潇潇,你怎么和爷爷说话呢!”
听到二叔的训斥,冷潇潇更觉得激愤,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
“我怎么顶嘴了?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那个慕烟凭什么让你们这样关注,她凭什么?难道二叔和三叔一样,也被她勾引了吗?!”
妻子尸骨未寒,侄女竟然说出这样污蔑的话,让冷凌峙兀的站起身,一双眼紧盯冷潇潇,眸中怒火燃烧。
“冷潇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而这时,冷峻已经从愤怒与震惊中及时的反应过来,端详着大孙女的脸不确定的问:“潇潇,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冷潇潇抿了抿唇,一下子噤声,脸上的神色复杂到让人猜测揣摩。
见冷潇潇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冷峻咬牙开口,决定刺一刺大孙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开口。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真相,就不要信口胡诌,免得坏了烟儿的名声。”冷老爷子拄着拐杖,语气分外严肃,“你可是她的姐姐,不要处处为难她,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一定要闹得所有人知道冷家人不睦?”
冷潇潇越听越委屈,心里那根掂量的弦忽的就断了。
她凭什么在这里给慕烟遮遮掩掩的?最好让那丫头身败名裂,让爷爷厌恶到将慕烟赶出家门才是最痛快的!
一想到这些,冷潇潇之前的纠结突然就放下了。
她带着理直气壮的口吻强硬的开口:“爷爷,并不是我为难她,我只是看不惯她的作为而已,她做的某些事情,会让冷家人丢脸丢到国外去呢。”
冷峻一下将略微佝偻的脊背伸直,眉心皱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潇潇,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冷潇潇站得笔直,目光熠熠,而且透出一股跃跃欲试的狡黠。
“爷爷,您真的不知道慕烟出国是为了什么吗?她可是为了……”
“冷潇潇!”
这时,一旁静坐了半天的冷凌峙猛地开口,把冷潇潇吓了一跳。
冷凌峙倒不是想替慕烟隐瞒什么,但是他知道方芳的心思,妻子临死都在帮侄女安排好未来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件事不那么快的暴露,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妻子的良苦用心告磐?
然而,因为他这一紧张兮兮的一吼,让冷峻更觉得事态严重。
“你们、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凌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难道是烟儿出了什么事情?”
他一连串的问了好几句,可冷凌峙就是默不作声,一脸的迟疑,而冷潇潇这会儿因为二叔的警告,只得噤声,郁闷的低着头。
“好,好,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把我这个过气当家放在眼里是吗?”冷老爷子终于愤怒了,“我还没死呢,你们就不乐意回答我老头子的问题了?这个家里就没有我问话的权利了?!”
“爸,当然不是,只是……”看老爷子分外激动,冷凌峙也不好再隐忍不发。
而一旁的冷潇潇再也看不下去,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分胆子,绷着脸凉飕飕的开了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