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阑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平日里冷峻漠然的脸庞出现了松动的表情。
他不再咬牙切齿地看着云希音，而是对周念一露出了一个有些抱歉的神情。
“对不起，念念，是我太一厢情愿了，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以为瞒着你就可以免去你伤心。”
云希音的耳边传来夜将阑轻柔的声音，这声音轻柔到几乎是在用低声下气地姿态在说话。
短短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云希音就见识到了夜将阑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一面。
是啊，周念一，周念伊，连名字的谐音都是意有所指。
周念一曾经在闲聊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他的这个名字是后来被夜将阑收养回来之后才改的，以前虽然也姓周，但却是不叫这个名字的。
知道内情的人，都能轻易从这个名字看出来，夜将阑对于云锦伊的思念之情有多深，否则怎么连养在身边的孩子的名字都是思念对方的象征。
云希音正在兀自走神，忧心自己的命运，接着就感到手指被人抓住，低头一看，是周念一。
周念一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对夜将阑说道：“大哥哥，我没有怪你，那段时间已经过来了，锦伊姐姐一定希望你可以在她过世后可以好好地生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云希音侧着头看他，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这个小孩儿为什么要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拉住自己的手，貌似这番话说的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夜哥哥，”周念一又说道，“你以后可以不要再拿云姐姐出气了嘛，云姐姐很好的。”
云希音一怔，夜将阑的脸却是刷的一下阴沉下来，看向云希音的时候，好像恨不得立刻就过去将她大卸八块。
云希音在不久之前在被按在身后的那个桌子上，受到夜将阑的种种侵犯，现在又要承受这种怒火，心中郁闷而忧愁。
夜将阑望着她轻蹙的眉头，嗤笑道：“念念，你是在为这个女人求情？”
周念一很不理解，咕哝道：“夜哥哥，我知道你因为锦伊姐姐过世的事情烦躁，现在因为快到她的忌日了，所以你又开始烦躁了对不对？可是不要因为这样，就拿云姐姐出气嘛，云姐姐长得还有点儿像锦伊姐姐呢，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嘛？”
夜将阑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冷冷盯着云希音的脸，片刻之后说道：“长的有点像，就可以凭借这一点飞上枝头了嘛，她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这其中的轻蔑、鄙夷，甚至夹杂其中的仇视，都被周念一完完整整的感受到了。
云希音发现，自从周念一说自己已经知道云锦伊去世的消失之后，夜将阑就再也没掩藏过对于她的恨意——想来也是，以前稍微掩藏起来，也不过是因为怕冲动之下说漏嘴，让周念一知道那个秘密。
现在……大概夜将阑已经准备告诉周念一所谓的“真相”了吧。
她看向周念一，眼中一片复杂，被周念一握住的那只手像是沾上了烧得通红的炭，想甩开却又甩不掉。
周念一仰脸看她，问道：“云姐姐你是不是因为夜哥哥对你这样，所以伤心了，你不要伤心，因为我决定以后保护你了。”
小孩子的喜恶向来表现得很明显，即便是周念一这种偏向于内敛的孩子，也同样逃脱不开这种特点。
云希音的心头涌上一点儿感动，同时又更加慌乱。
周念一对她有好感，可是当周念一知道她是个“凶手”，她在夜将阑面前毫无尊严可言……这个孩子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会不会像夜将阑一样，恨她恨得要死，恨不得将对于云锦伊的思念全部转化为对她的仇恨，发泄到她身上？
云希音不敢幻想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只能选择有意无意地避开周念一的视线。
夜将阑轻哼了一声，向周念一招手，说道：“念念，你过来，如果我告诉你，她是个什么养的女人之后，你大概会后悔自己现在的行为的。”
说完幽幽地看了云希音一眼，依旧是嘲讽、愤怒和恨意。
周念一抓紧了云希音的手，疑惑道：“夜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要对云姐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锦伊姐姐的忌日才感到烦躁，找云姐姐发脾气吗？”
以周念一的理解能力，他只能想到夜将阑最近脾气不好的原因来自于此。
夜将阑瞧了一会儿周念一，忽然就生出一种对方是在吃里扒外的感觉——他觉得云希音不配拥有周念一的袒护。
“再说最后一遍，念念，你给我过来，站到我的身边来，离这个恶心的女人远一点。”他冷声说道。
恶心……这是夜将阑用在云希音身上的形容词。
云希音心中像是被人深深地扎了一刀，无论被羞辱了多少回，她的心是肉做的，不可能真真正正地做到无动于衷。
周念一却是直接就生气了，瞪了夜将阑一眼之后，不满道：“夜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别人，你变得和我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这个正在被你维护着的女人是害死云锦伊的凶手！”
夜将阑迅速地回应道。
场面陷入寂静。
云希音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低着头，从夜将阑的角度，看不清这个女人是什么表情。
不过不管是什么表情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女人总不会是被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还会开心的。
周念一抓住云希音的手仍旧没有放开，不知道是还没从夜将阑那句话惊得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因为不相信，不愿意放开。
他仰起脸看向云希音，然后心中一惊，担心地说：“云姐姐，你怎么哭了！？”
“装模做样。”夜将阑嫌恶地瞥了云希音一眼。
云希音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再这个男人面前流露出脆弱不堪的一面，但是却一再地让自己变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