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糟糕的心情,势必都是有夜将阑引起的,现在夜将阑还一脸无谓地凑过来问,云希音怎么能不心烦。
于是夜将阑就看到云希音的脸上瞬间由晴转阴。
他心想这莫不是起床气又发作了?毕竟这个女人也不止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撒起床气了。
“吃饭吧。”
夜将阑改口说道。
云希音嗅着飘过来的饭香,脸色缓缓变好。
令她惊奇的是,夜将阑竟然亲自将饭菜都给她端到面前来了,大有一副要亲自来伺候她吃饭的架势。
云希音立刻就掀被下床,朝夜将阑走过去。
夜将阑也没有强行将她再塞回被窝,两人就来到了窗边的桌子旁,相对坐下来,开始吃饭。
云希音有些疑惑,但是又不想和夜将阑说太多话,所以就一个人暗自琢磨,心想着为什么一定要将饭菜都端到房间里来吃,一点也不像是夜将阑这种生活严谨的人会做的事。
夜将阑见她一顿饭都吃得心事重重,心中有些懊恼,这个女人只要一显露出不悦的神情,他就忍不住要往自己的身上联想。
比如她是不是因为和自己待在一起才不高兴,比如她是不是因为对着他的脸想到了那个叫白榆的小白脸所以才心事重重……
夜将阑不想承认云希音对自己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所以也憋着不说话,不想问云希音是为什么一脸沉思。
于是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唯一奇怪的是,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尴尬的神情,好像本来就该是这么吃似的。
好不容易吃完,云希音就立刻说:“我回自己房间了。”
说着没等夜将阑同意,就站起来往房间的门口走。
夜将阑立刻喊道:“给我站住。”
云希音就忍着自己的恼火,站在了原地。
夜将阑这时候发现自己想不到一个可以留下云希音的理由。
他也没有深思过自己为什么要将云希音抱到自己房间里来睡觉,为什么看到云希音要走就变得很不乐意……大约是因为喜欢?
喜欢什么呢?
是喜欢云希音这个人,还是喜欢云希音和自己共处一室时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总之夜将阑说不上来。作为一个在感情方面淡漠了二十多年年的人,云希音是第一个时时让他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的女人。
这一点,即便是云锦伊,也做不到。
夜将阑认定自己是爱着云锦伊的,自从九岁那年被云锦伊救下来,他就认定自己心动了。
作为一个执拗的人,一旦认定一件事,就很难再做改变——所以对比起来,他又认定了自己对云希音的感觉根本就不叫喜欢,也不叫爱。
可是如果说是恨,那么也是不成立的。这样的恨,恨得早就不纯粹了。
一瞬间的功夫,夜将阑的脑海里翻滚过无数种念头,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如此多愁善感的人,想法有这么多,感情有这么复杂。
云希音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后话,只能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夜将阑怔住。
他依旧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下她。
——可是干嘛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留下她呢?难道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女人态度强硬、不由分说吗?
“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难道还需要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夜将阑底气十足地说道。
云希音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个男人不一直是这样的吗,什么时候她对这个男人有了误解,认为对方是个可以好好讲道理的人?
可笑,她真是可笑。
在夜将阑的注视下,云希音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轻声说道:“好,我不走。”
夜将阑看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的重重怨恨、愤怒和不甘,甚至还有屈辱。
他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糟糕起来,拧着眉看向窗外。
云希音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索性就这么陪他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夜将阑瞥了她的侧脸一眼,觉得有些好看,但是远不及她睡着的时候顺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云希音安静乖巧的时候的样子,那种喜欢的感觉并不是征服欲被满足后出现的畅快感,而是由衷地感到舒心和悦目。
可是现在逼着云希音躺回床上闭着眼睛睡觉,更加会被当成是疯子吧。
夜将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还是外面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氛围。
“先生,云小姐,你们吃完了吗?”张婶在门外轻声问道。
夜将阑像是遇到了救星似的,说道:“进来吧。”
于是张婶就开门走了进来。
入目所见的就是一对并肩站在窗边的男女,都是出众的容貌和身材,偏偏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太温和,好像都在憋着气没处发泄似的。
张婶暗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收了东西就立刻要走。
夜将阑喊住她,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张婶反应过来夜将阑实在说她告假回老家的事情,一边惊讶夜将阑竟然会亲自来关心这种事,一边恭顺地回答说:“先生,我和那姐妹讲好的,明天一早就回去,您看这时间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夜将阑垂着眼不说话。
张婶又说:“替班的人我已经找好了,她说明早会准时过来,不会耽误到照顾念念的事情的。”
“不用替班的了。”夜将阑说。
张婶疑惑道:“那……”
夜将阑指了指云希音,说道:“她这么个大活人,摆在家里是用来看的吗?”
云希音没想到事情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有些不解,看向夜将阑,思考着他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的主意。
张婶也在纳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先生,我这要离开少说半个月的时间,云小姐她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这……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会就学。”
夜将阑淡淡地打发了她的疑问。
云希音看向张婶,宽慰她道:“张婶,既然告假了就安安心心地回去吧,这边的事情就不用费心了。”
张婶犹豫着应了一声,总觉得自己这一走,怕是要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