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茹榛从座位上站起身，有区别的是，这一回身后那两个男人没有出手阻止她将她按回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站起来是为了什么，好像根本就没什么用，但是这样看着那个个头不高体态发福的中年男人，熟悉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说说吧，这位程老板你认识吗？”
夜将阑沉沉地发问。
萧茹榛颤抖着嘴唇，一时之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惊的。
程老板也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是确认了，然后再转头看着云希音，道：“这个女人我记得，来过我的餐厅。”
说完之后眼神也开始变得惊慌起来，就好像是个被抓了个现行的罪犯。
夜将阑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平静地说道：“那还请程老板仔细回忆一下，她去你的餐厅都做了什么。”
程老板的表情变得有些悲痛，还有些惶恐，恨不得就这样跪下去谢罪。
在他张嘴准备说话前，萧茹榛大叫了一声：“不要信他！他是个骗子！他一定是云希音找过来的骗子！”
没有人理会萧茹榛的吼叫，因为都知道她的这些话是在胡说八道，无理取闹。
程老板看了她一眼，然后痛心疾首地说道：“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删掉去年七月十五号店里的一段录像！”
萧茹榛瞪大了眼睛。
云希音也惊讶了，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程老板，接触到对方眼中深深的愧疚之后，喑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钱就决定毁掉一个人吗？”
程老板弯下腰捂住脸，从掌心出溢出痛苦的闷哼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让我删录像是因为这个……”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样就可以避免受到自己良心上的谴责了对不对？你选择自己捂住自己的双眼，对吗？”云希音又一次见识到了人性的现实和残酷。
程老板闻声放开了捂住脸的双手，看向云希音的时候，眼眶中已经湿润了，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为我的贪婪和卑鄙道歉……真的对不起……”
一旁是萧茹榛惊慌无措的吼声：“不是的！你一定是被云希音收买了！不是这样的！”
程老板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块U盘，朝夜将阑身边的下属递了过去。
萧茹榛看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滞了，如遭雷劈，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几乎已经想象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那块U盘被接上投影仪，点开某个视频文件之后，正是云希音在弹琴的画面。
画面很美，但是在此时最引人注意的还是视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正是事发当时。
整段视频持续了两个小时，云希音一直出现在画面当中。
“这肯定是伪造出来的！”萧茹榛忽然喊道。
众人都在心中冷笑，这一点夜将阑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视频文件早就被检查过，被确认了真实性。
云希音一时心中更是凌乱，她没想到程老板居然会偷偷留下这段视频。
萧茹榛很愤怒地冲着程老板骂道：“你这个骗子！拿了钱竟然还没有把视频删干净！你无耻！”
程老板低着头。他确实无耻。一方面想要钱，一方面担心会坏事，所以偷偷摸摸留下了这段录像，成为他日真相揭露出来之后的保命的资本。
事实也确是如此。
多亏了他还有这段录像，否则夜将阑会连同他半生的心血和至亲至爱的家人一起毁掉。
“那几张照片，也是你弄出来的？”
夜将阑这时候忽然出声问道。
萧茹榛愣了一下，脸上写着困惑和不解。
夜将阑指的是那几张据说是火灾现场残留下来的监控录像里的一小段场景，是云希音侧面对着镜头，在一片浓黑的烟雾之中伸手推云锦伊的照片。
萧茹榛当然不知道。如果不是苏蝶隔了很久之后再联系她，让她藏好自己，可能她就会把这件事尘封在记忆里，拿着苏蝶给的酬劳在国外逍遥一辈子。
这个她是真的不知道。
“什么照片？”她愣愣地问。
夜将阑眼里划过一抹疑惑。
那些照片，以及照片里的“云希音”，都早早地被他验证过，照片是后期合成的，“云希音”也是假的。
“把她也带过来吧。”夜将阑轻声说道。
下属领命，去外面的车上拉下来一个人，带进了屋子。
云希音看到来人的时候愣了一下，认出她是上次来学校替人传话说要帮自己离开的女人。
“你是谁？”萧茹榛一脸茫然。
苏柔自然也不认识萧茹榛。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叫不出谁的名字。
这时候夜将阑也看出不对劲来了。他原本以为苏柔也是萧茹榛找过来去扮演云希音的，为的是让云希音的罪名定死。
苏柔反问夜将阑：“这就是你让我来见的人？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夜将阑说：“当初找你的人到底是谁？”
苏柔回忆着说道：“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摄影师，哦，还自己开了家影楼。”
夜将阑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不相信这背后没有另一个人在指挥。
“我劝你说话最好不要只说一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冷声道。
苏柔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牵扯上的具体是个什么事，虽然对夜将阑有几分畏惧，但也不至于心虚，道：“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么一点，你要是想调查，就去找那个摄影师去嘛，找他问岂不是更好。”
夜将阑眯了眯眼，目光幽幽地扫过在场几人的脸。
沉默之中，云希音越发地感到恐怖。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低声开口。
夜将阑以为她在害怕，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清白的，对不起。”
他在道歉，多余的话也不说，因为场合不对。
云希音早就经历过那一阵的委屈和纠结，现在只想快点知道到底背后是谁在指使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