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达听闻那戏班子并没有让陆子鸠开怀,也是没有解开李恪的心结了,又开始思索起来,怎么才能帮自家主子再出一个法子。
“这雪足足下了半月了,眼下是越来越猛的样子,不知道什么会停呢。”
朱英达伸手将摆在正殿的炭火拨动了一番,好叫它烧的更旺。
“她怕冷,要多送些炭火过去。”李恪手里批着折子说着这话。
她是谁,不用说明便知道是住在乾吟宫内的陆姑娘,也只有她,皇上才会真心紧张。
“奴才知道,昨日已经差遣内务府的人半月就要送一筐银碳去了,足够乾吟宫用了。”
“你倒是心细。”
“那姑娘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奴才自然会多费心些。”朱英达听了李恪的赞赏很是满足。
又沉默下来,只听得炉火哔剥作响。
“皇上,今年的冬猎还要去么?这么大的雪,怕是难行呢。”
每年的二月,皇室便会合着满朝的文武大臣,一起去扈南山围猎,用以增加君臣之间的联系。
只是今年的雪下的十分大,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去了。
“自然是要去的,这样的机会一年只有一次,怎么能不去呢。到时候替朕多准备两件衣裳即可。”
如何治理国家天下,与文武百官十分有联系,自然要珍惜这一年一次的机会。
在朝堂上,要一道折子一道折子地递,少不得将有些事情延误,怠慢了,冬猎之上,既可以联系君臣的关系,又可以将这些事情都处理了,可以少费许多功夫。
“那今年皇上带哪几位娘娘呢?奴才要去库房说一声,将冬猎的衣裳准备起来。”
“她总想着要出宫,便带她去宫外散散心,另外将月妃也带上,她两说的上话,也不会叫她寂寞了去。其余的你帮朕安排便可。”
李恪说这话的时候将折子也放在一边,想是经过一番用心的。
朱英达得了个大概,便也开始张罗起来,这宫里面说是复杂,也十分的简单。
如今皇上指明要带的是心尖儿上的人,其余的人只要是前朝有地位的即可,不必繁琐。他转了身将几个妃嫔的名字报给了身边的徒弟听,叫他去四执库忙碌起来,殿内的炉火也继续哔剥地响着。
宫里的一切如常,就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海面,十分平顺,叫人容易掉以轻心。
一眨眼便到了二月里,冬猎来的倒是非常快,明明才像昨日刚刚提过一样,今日便要着手准备起出发的事宜了。
月青雁与陆子鸠住在同一处,处理起来最是方便,派去的的太监将她们备好的东西一并挪在马车上,即可少跑一趟了。
此刻她们二人正站在宫殿的门口,看着手底下的太监宫女忙着跑来跑去,大有要出远门的架势。
“姐姐怎么看起来不是很欢喜?我们终于可以出宫游玩一趟了!”
月青雁十分开心,没想到这样的好事情皇上竟然还算了她一份,真是十分上道。
笼中鸟终于有机会出去看一看了,陆子鸠心里有些期许,可是面上仍旧是一派的看不出喜怒。
“姑娘。”
是新来的宫女叫做玉奴为她披了一件貂绒的裘皮。
玉奴的模样很沉稳,年岁也比陆子鸠长了许多,很是得用。
自木槿之后,陆子鸠实在不想再有人因为她被牵连,所以很是抵触那些宫女。
李恪便找了玉奴在她身边伺候,玉奴做事勤谨,平时也素净话少,陆子鸠便让她留下来了。
那些宫人大约忙活了有一个时辰,差点将乾吟宫都搬上马车去,才将将完成。
那赶马车的太监在车上冻了许久,但是却不敢发什么牢骚,现在宫里谁不知道这宫里住的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是在这里发牢骚,指不定要被皇上捉去脑袋不保。
今年这场冬猎除了这乾吟宫的两位主子,还有住在玉翠宫的太师长女馨妃,芳余宫的任贵人与那挽朝宫的吉嫔。
后面两位主子尚且都是好相与的,除了那馨妃有些骄纵之外,也是没什么事情了。
宫人赶着马车一架一架地从宫中离开,自然是吸引了许多目光的。
“那个女子也跟着去?”
“是呀,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我家小主这么好,却偏偏喜欢个前朝的狐媚东西!”
“嘘,你是不怕被砍头么?!这样的事情也敢说!”
“这后宫里都在说,我不能说么?狐媚东西!呸!”
两个宫女在马车后面碎碎念起来,临了还不忘啐了一口。
因着冬猎的队伍太过庞大,免不了要在后宫里缩减一些,便只派了三架马车来接。
本来是安排了陆子鸠一人一架,其余妃嫔都是两人一架,但是月青雁与她相熟,便吵着要一起坐,陆子鸠便也默许了。
剩下的两架马车一架坐了馨妃,另一架坐了任贵人和吉嫔。
女人之间是非最多,本来是互看不对眼的,但是一旦有了共同的敌人便会不自觉地结合在一起,直到将那共同的敌人击退为止。
那马车一路直跑,约莫跑了半日,才停下来准备一干人手的吃食,那些吃食多数是出宫前准备好的,此刻又搭起围火热了一番给她们端上来。
皇上冬猎的阵仗十分大,皇室宗亲、文武百官还有随来的宫人太监,再加上保护御驾的侍卫,足足有万余人在场,宏伟非常。
月青雁双手抱腰下了马车,“这坐的也太久了,颠的我屁股都要坏了。”
月青雁睡了一路也没醒,下了马车才觉得屁股被颠的痛,只是这陆子鸠的马车已经是最好的了,别的妃嫔不定还怎么样呢。
这一路上,陆子鸠倒是不曾休息,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偶有迎面的寒风凛冽入骨,也叫她清醒起来。
过了冬猎,她便要再等一年才有出宫的机会,这次她必须抓紧才可以。
彼时玉奴已经将准备好的吃食抬到她前面,“姑娘,这里不比皇宫内,吃食也比较简单,姑娘将就吃吧。”
陆子鸠的马车配置的十分周全,尚有一个小案几在上面,可以吃茶进饭,省的她下车与其他妃嫔一起进食,便也不生什么烦恼。
那馨妃着了一身的红衣,好不艳丽,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今日我爹也来了,你且去找他来与我相见。”
“好,小主放心。”那嬷嬷模样十分熟悉,便是那日在听音阁里散布流言的齐嬷嬷。
那日过后,她又将几个伺候过前朝皇帝的老嬷嬷找到了馨妃的跟前,与馨妃确认,那号称是玉锵将军妹妹的女子,根本就是前朝皇帝陪葬的嫔妃。
馨妃将那消息偷偷地传给了父亲,回来的信上却写到,且等冬猎,便无其他消息。
她便一直翘首企盼着冬猎,想着来与父亲好好谈谈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