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箭已经在弦上,便是不得不发的。
只听“倏”地一声,那冷箭直勾勾地朝陆子鸠射去。月青雁不知情,将胯下的马儿用力地抽打了两下,想要借机会跑到陆子鸠的前面去。
那箭不偏不倚便要直勾勾朝月青雁的脑袋上射去,刹那间,只见陆子鸠眼明手快地从马上跃起,将月青雁扑了下来。
那箭虽快,但只是勾破了陆子鸠的袖子,并未伤到二人分毫,两个人卷着落叶在泥地里滚了几下才停下来。
倒是月青雁的马受了惊吓,抖着蹄子惨叫了一声,不知往什么方向跑去了。
“姐姐!有人要杀我!”月青雁不禁瑟缩起来,将一双杏花眼睁地大大的,眼神里都是惊恐,连带抓着陆子鸠手不敢放开。
“没事,你别怕,只怕不是要取你的性命,而是我的……”
她伸手护住月青雁,大有一股护犊子的气势。连带着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眼中锐利的气势,差点将树林另一边的人也惊地掉下马。
“这身手,倒是灵敏,我们小看这个女人了!”为首的男子不禁挽起一抹嗤笑,手中抓着缰绳,驾着马儿带着人群离开了。
之前直说是个宫里的女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身手在身上,眼下怕是打草惊蛇了,她一定有所戒备,只剩下两日,怕是没机会再下手了。
身旁的月青雁仍旧害怕的样子,抓着陆子鸠的手不放,只好带着她一起起身去捡那支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冷箭。
那箭很寻常,箭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只是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月青雁突然面色又紧张了起来,伸手将陆子鸠手中的箭拍打了下去,“有毒!”
陆子鸠将怀中的锦帕拿出来将那支箭包起来,也上前嗅了嗅,的确有毒,只是这毒的剂量不大,只是猎杀寻常用的,以此来叫那些凶猛的兽四肢不能动弹,乖乖伏诛。
只是想不到这箭竟然也用来猎杀人了么?已经有人看她不顺眼,动手了。
“姐姐我怎么办?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姐姐我们回去!我们去跟皇上说!皇上紧张姐姐,如果知道这箭差点伤到姐姐!他一定会彻查出来的!”
月青雁显然是被吓到了,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脑子里也乱,只想着去皇上面前告上一状,以求得保护。
“不可,这支箭扑普通没有半分不妥,就算你告了上去,只要矢口否认说是射猎手误,不就没有这件事情了么,而且我们没有受伤,这件事情也不能深究下去。还有可能会惹怒对方。”
陆子鸠仔细将这些事情都统统想了一遍,觉得十分蹊跷,如果按照她们原本骑马的速度,那箭应该在她的脑袋上才对。
那些人不是冲着月青雁来的,是冲她来的。
身后的宫人缓缓赶来,看见这番场景忙问怎么了。
陆子鸠将那支箭收了起来,跟宫人打了个马虎眼儿。说是马儿受惊,将她们震下来了,并无大碍。
月青雁样子有些委屈,但是明显也听清楚她的话,不敢声张,只是紧紧抓着陆子鸠。
陆子鸠率先上了马,又将月青雁拉上来护在身前,缓缓往回走。
重新回了扎营的地方,月青雁死活不肯自己回帐子,陆子鸠为了安抚她只好一直待在她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睡去,彼时的天上已经有星野。
陆子鸠悄悄回了自己的帐子,坐在矮凳上,对着烛火又将那支箭拿出来看了一会儿。
今日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对她下手,满朝文武百官又有皇上随行,这扈南山方圆三十里地都有士兵把守,等闲不可能进来。
如此想来,只剩下在扈南山内狩猎的这些群臣了。
可是她尚且安分守己,又是什么人再打那坏主意。只剩下两日了,如果这两天再出不去,她就完全错失这次的机会了。
不可以,也不能。
“听说今日你的马受了惊吓,和月妃都摔下马了?”
帐子外面传来一道令陆子鸠十分熟悉的声音,是李恪。
她连忙将那支冷箭扔到了床底。
“不碍事,就是月妃受了惊吓,想是要在我这里住着呢。”
李恪将伺候的人留在帐子外不许进,只自己来到她的帐子内,缓缓坐在桌几前。
陆子鸠将放在暖炉上吊着的茶壶取了下来,就着青瓷白杯烫了一杯茶给李恪。
“这是你入宫以后第一次为朕泡茶。”
李恪很是受用的样子,端着那茶吹了两下便喝了起来。
“李恪,那日你说要陪我去断崖看日落的话,还作数么?”
她又端起茶壶续了一些热水进去。
“与阿九说的自然是作数的。”
“那么便是明日,冬猎的最后一日,你陪我去看了那落日再回宫好么?”她的眼睛很干净,看的李恪有些发怔,她许久没有这样看过自己了。
“好,只要你想去。”
李恪伸了手要将她挽入怀里,陆子鸠也听话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好似一番良辰美景。
其实陆子鸠回来的时候,玉奴就已经去李恪的房里报备过一声了。
他自然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她那件白色马装上的是利器所形成的撕扯。
只是她竟然有意隐瞒,那他也就不过问。
但听通报的人说下午进林子的那队人马像是公孙老将军手下的,他已经将探子派出去查了,是非因果,约摸着很快也要知道了。
馨妃的暖张内,尚且燃着烛火未熄。
“皇上呢?”
“好像……好像去了那位姑娘那里……”
“这个贱人,今日她本该逃不了才对的,都怪那个月昇国的公主碍事!”
馨妃的模样有些狰狞,后宫之中唯皇上的宠爱最重。
那个贱人,却将这份宠爱独占了去。叫她一个堂堂太师的爱女如何能眼的下这口气。
从前那个丽妃得宠,她就已经忍着没有发作,好不容易等到丽妃死了,又来了一个无名无姓的姑娘,这些难受叫她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出宫的这几日,皇上总共就来看过她两次,可是那任贵妃吉嫔都与她一样,也并不过夜。
可是这就去了那贱人那里过夜,实在叫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