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非晚错了,都是非晚的错,求师父不要让非晚去后山!”我急急磕下头,撞得地面上咚咚直响。
后山……养着无数可怕的蛊!
我宁愿一个头磕死在当场,也不想去后山!
“怎么,非晚害怕后山那些宝贝?”苏焱拿过烛台,举在我的眼前。
我相信我的脸孔已经惨白一片,但苏焱好像并不满意。
“那些宝贝可比你好得多,起码它们,没有你那种龌龊的心思!”
苏焱薄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冒着寒气的字。
龌龊……
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仿佛两根细针,伴随着寒风刺在我的心上。
初始只是麻,渐渐泛起一丝丝的酸楚,然后,是锥心刺骨的痛!
仿佛有两根冰寒的银针游走在我的血脉里,伴随着血液的流淌,直直地钻进我心底的最深处,痛得我喘不过气!
他居然说我对他的感情是龌龊的心思……
我跌坐在地上,心底一片冰凉。
这两根针变成了一对剑,在我的心底肆虐,将我的心划破了,划出大口子,几乎包不住我一口心头血。
心底破了一个大洞,寒风呼啸着吹得我浑身冰冷。
龌龊……
“师父……十三年,都是非晚陪着师父,非晚只是喜欢师父,有什么龌龊?”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我抬起头看着他,努力睁大双眼,不想流下泪惹他厌烦。
“我今年二十有六。”苏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我却只死盯着他,不肯将视线转移片刻。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点与他平静对话的时光。今天,我已经将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彻底打破,哪怕他最终并不怪罪于我,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我也,不想再回到从前!
“原本我们苗疆人在中原就很难生存,你觉得我一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幼女走出去,宣布我们在一起,你们这些中原人,会怎么想,怎么做,怎么对我?”
我一向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的心,听了苏焱的话,忽然宕到谷底。
“我不是幼女,我已经十八岁了……”喉中哽着一个硬块,我拼力勉强发出声音。
可是一颗心,却向着更深处,沉了下去。
“十八岁?”苏焱冷笑一声,伸出两根指头捏住我一个手腕。
“这副样子走出去,谁会相信你已经十八岁了?”
我身不由己地被他拎着一只手腕站起身,身高尚不及他的胸口。
“这个样子带你出去,你们这些中原人,会说些什么呢?”
苏焱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泛着寒光的的牙齿。
“拐骗幼女,跟年龄足够做自己女儿的小女孩在一起?不等女孩成年就迫不及待地勾搭成奸,果然是苗疆人,没有一点礼义廉耻,早就该在中原赶尽杀绝,是不是?”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自己也知道,六年前就停止了生长的我,早就没有了跟他并肩而立的资格,但我还是不肯死心,万一呢,万一哪一天,我又恢复了生长,我还有机会……
可是今天,苏焱亲自把我的妄想,掐灭在了摇篮里。
“师父,我再也长不大了,是吗?”我拼命吞下喉中的硬块,颤抖的声音我自己都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那谁会知道呢,毕竟我已经努力了六年,谁会知道哪一天就突然见效了呢?”
苏焱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可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沉入那望不到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