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窦机走出去，还细心地帮我关好了门，我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距离我从那个恐怖的洞窟里逃出来，已经足足半年了。
可是我仍然，在被噩梦纠缠。
明明，我已经强行给苏焱灌下了噬心蛊，亲眼看着他痛足了两个时辰，咽了气。
摊开手，我试着握了握拳。
苏焱已经死了，绝对没有错！
他已经死得透透的，再也不可能来杀我了！
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再也听不见他说话，再也不能触碰到他，哪怕是衣角……
心底突然泛起强烈的疼痛，苏焱……
我还记得，他吞下噬心蛊，满地打滚地痛足了两个时辰，带着满脸的灰尘和血汗，跟我说：“小晚，我的确对不住你，你是无辜的。”
“江非晚，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不等话音落下，他就咽了气，脸上，却挂着一抹释然的微笑，跟刚刚噩梦里的他，判若两人。
胸口又一次传来闷闷的钝痛，我捂住痛处，将头埋在被子里，终于抑制不住地痛哭失声。
“师父，别怕，我在这里。”门外传来了窦机的声音。
他真的守在门口，没有离开。
窦机是我在半年前捡回来的，当时的他浑身浴血，躺在山谷里，被几只野狗围住，勉强挣扎着在地上爬。
看着他，我忽然就想到了我自己。
当初那个在洞窟里拼命挣扎着想活下去的自己。
于是，我顺手把他捡了回来。
后来，等他治好了伤，他告诉我，他也是家破人亡，只剩下他一个人。
见识到我对付野狗的手段，他便跪地求我收他为徒，他要学会蛊术，回去复仇。
这半年来，他也确实十分用心地学习，如今已经与我不相上下了。
可是他却并不急着离去，反倒对我……
我再一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由于红珊瑚的离去，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生长，如今的我，已经摆脱了幼童模样，虽然并没有完全恢复到十八岁应有的样子，至少也有十五六岁了。
若说窦机对我动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我仍然对苏焱念念不忘，他在我心里留下的刻痕永远无法抹去。
换了一身衣服，我重新躺回床上，红珊瑚也爬回我身边，轻轻地碰触我的手指。
窦机，他仍然守在门口，我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师父，昨晚休息得可好？”窦机眼底一片乌青，笑眯眯地端来早饭，我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长发，坐在桌前。
“我休息得好不好，你不是十分清楚吗？”我拿起勺子吃粥，并不去看他殷切的眼。
昨晚的我只是被噩梦吓到了，如此而已。
他顿住，尴尬地笑笑，好脾气地揉了揉鼻子：“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心思还是用在正途上，别浪费在其他地方，不值得。”我意有所指，只不知道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傻，仍然我行我素。
算了，横竖复仇是他自己的事情，他爱什么时候做怎么做都随他，我只负责教他用蛊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