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冥不打算放弃追究林岚的责任,他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楼茵茵,女人的心里虽然怀疑,可是还是觉得男人这么做有道理,便默许了。
林岚再来探望楼思凌的时候,是孩子住院的一周以后。虽然孩子还是会时不时的嗜睡,陷入昏迷,可是发烧的症状已经缓解了不少。
“茵茵姐,你们在忙着给孩子办理出院手续吗?”
看到楼茵茵跟左司冥一直在忙,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了,林岚尴尬地道。
“林岚?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在人民医院住了一周了,可是医生们对楼思凌的病情还是束手无策,这让楼茵茵焦头烂额,但还是对林岚笑脸相迎。
“茵茵姐,我担心小少爷的病情,所以过来看看他。”林岚看了一眼楼思凌担心地道,“小少爷到底怎么样了呀?”
“还是喜欢睡觉,”楼茵茵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总是喜欢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有的时候甚至能整日整日的不说话。”
楼茵茵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儿子,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的样子。只有自己跟左司冥单独在他的身边的时候,他才会阳光一些,一旦别人也来了病房,只要孩子醒着,就一定会哭个不停。
这几天,甚至连左春秋和高千博来看孩子孩子也会时不时地排斥着他们。
“还好孩子睡了。”左司冥的心情也很沉重,这几日医院公司两头跑,把男人累得脸色清灰。
林岚自然是听不懂左司冥的话外之意的,只有楼茵茵知道,男人是说要是孩子还醒着,看到林岚指定又要哭闹一番。
“对不起少爷,”看着左司冥清灰的脸色,林岚还以为少爷还在为上次的事情感到不痛快,“上次是我太冲动了,误解了你的意思,真的很抱歉。”
对于林岚的道歉左司冥不置可否,他虽是能容得下几千人的企业的老总,可是在面对有可能伤害孩子的林岚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小心眼一些,选择疑罪从有。
“林岚,我听孩子醒来的时候总是嚷嚷着害怕一只手?”左司冥想起左妈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岚的胳膊道,“你知道他究竟是再说什么吗?”
林岚想了好半天,中午鼓足勇气看着左司冥道,“我听左叔叔说……”
看林岚吞吞吐吐,左司冥有些耐不住性子,看着林岚犹豫的样子焦急地道,“我父亲说什么了?”
林岚看了一眼楼茵茵,这才佯装难以启齿地开口道,“他说小少爷从楼梯上跌下去的时候,刚好茵茵姐刚刚从墓地回来。”看见楼茵茵的脸色骤然惨白,林岚抓住机会赶忙继续说下去,“会不会是茵茵姐在墓地,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听完林岚的话,男人才狠狠的后悔起来。他恨自己为什么早些没有听懂林岚的话外之意,给了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愚昧!”还没等楼茵茵开口,男人就气冲冲地看着林岚说道,“我父亲老糊涂了,难道你一个大学生也糊涂了?”左司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神论整天都学到哪里去了?还在这里瞎扯?”
“对不起总裁,”林岚一下子涨红了脸,“我也觉得老爷说的有道理,要不然小少爷怎么会一直说看见一只手呢?”
事实上林岚是不愿意惹左司冥这么生气的,可是既然左司冥怀疑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女人就不能再坐视不理。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怀疑自己,最后跟自己的关系恶化把自己赶出左家,她要快些转移左司冥的关注点。左春秋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自然而然就成了林岚的挡箭牌。
楼茵茵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没想到原来左家不止左春秋一个人这么愚昧无知,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一次又一次地糟蹋着父亲的善良,却束手无策。
男人下意识地搂进了楼茵茵,女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怎么样的情感,竟然挣脱了男人的臂弯。
“妈妈……”
适时,楼思凌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上穿了过来,楼茵茵赶忙失神地看着左司冥道,“儿子醒了,我去看看他。”
“你先出去吧。”左司冥努力地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思凌他不想见到陌生人。”
林岚这才灰溜溜地离开了病房。不过她总算说出了想说的话,就不信左司冥对这件事心中不会存个芥蒂。这么一想,这次自己的冒险还是值得的。
还没跟楼思凌说上两句话,小家伙就又睡着了。楼茵茵有些疲累,索性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左司冥道,“既然孩子刚刚睡着,就索性再给他睡一会儿吧,醒了再走。”
“爸爸跟你说了那些话,你怎么一个人扛着,也不告诉我呢。”左司冥温柔地抚摸着楼茵茵的头发,轻轻地用鼻音问她道,“傻瓜吗?嗯?”
“你整天那么忙,我实在不想给你徒增困扰。”楼茵茵如实说道,“司冥,说实话,我体谅你父亲,真的。”
男人把楼茵茵搂得更紧了,这五年来,女人一个人在多伦多把孩子拉扯大,身上却没有增长一分一毫的暴躁和戾气,这让男人怎么能不去珍惜这个沧海桑田却眉眼如初的女人?
“茵茵,谢谢你。”左司冥轻嗅着女人的发丝道。
“可是我再也不想原谅他了。”楼茵茵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后半句话,听得男人心中咯噔一下,“我真的不想再原谅他,那是我的父亲啊!”
但凡女人能够再多承受一点,他也断然不愿意在左司冥面前这样竭斯底里地暴露自己的脆弱,可是此时此刻,在面对着有人诋毁自己的父亲的情境的时候,女人觉得自己快要挺不住了。
因为那个出口伤人的人,是男人的亲生父亲。楼茵茵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任凭是一个脾气再好的人,也终究还有活着的底线。
而左春秋对楼先生的诋毁对于楼茵茵来说,要比诋毁女人自己一万次的伤害力度还要打。
这种最恶毒的语言,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凌迟处死。
“茵茵,对不起,我替我父亲向你道歉。”左司冥诚恳地说道,感受到了怀里的人儿的颤抖,左司冥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你。”
楼茵茵听着男人鲜活的心跳,感受着来自男人身上的温暖的气息,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清醒之后女人只是后悔,她不该在男人面前表现的这么脆弱,让男人担心的。
“司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楼茵茵咽了一口唾沫,看着男人愧疚地说道,“如果当时是我出去陪思凌一起玩,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左司冥安慰楼茵茵道,“很多事情我们是无论如何也强求不得的,你不要再自责了。”
“司冥,你会怪我吗?”楼茵茵看着男人深海一般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怎么都,眼里心里都是歉疚,“那天我跟左叔叔顶了嘴,这些天因为思凌的事情太烦心,也没少在你面前使小性子,对不起。”
“我们之间说什么对不起。”左司冥的脸上中午露出了一抹笑意,男人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便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道,“茵茵,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出气筒,当你的保护伞。”
楼茵茵这才难得地在病房里露出了笑容,羞涩如十年前。
“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左司冥晃了晃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雪白的牙齿轻轻地碰撞着唇瓣温柔地问道。
“是什么。”楼茵茵的声音果然有些慵懒了,像是快没电了的小长笛。
“我害怕有一天你的所有想法你都不愿意告诉我,我最害怕保护不了你。”左司冥认真地道。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把男人搂的更紧了。
感受到了自己腰间不断收紧的力度,左司冥用手指轻轻地挑着把楼茵茵下巴,让女人看向自己。“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儿子讨回公道,相信我。”
楼茵茵笃定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男人定定地看着女人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星河流转。
男人默默地想,林岚跟儿子受伤的事情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她口口声声说为了救儿子才让胳膊受了伤,可是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拉回儿子的话,林岚的身上应该是韧带拉伤的痕迹,为什么会有这样成块的淤青?
可是在事情的真相没有出来的时候,所有的怀疑都只是猜测。左司冥不想轻易地推翻一个人的人设,但是,男人抱紧了怀里的楼茵茵心想:我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企图伤害我想要保护的人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