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荼没有妥协，而是跟栾皓打了起来，可现在的冥荼毕竟是个凡人，再加上阵法的缘故，身体也有些虚弱。
行动上自然不如栾皓迅速，沐阳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只觉得心脏漏跳。
他并不太确定自己应该帮谁，脑子里的声音不断的在告诉他，栾皓才是他未来的男人，而他的心却告诉他，冥荼才是他的男人。
而这两个声音有着本质的不同，一个是未来，而另一个是已经。
沐阳脑子里的小人在打架，吵杂的声音扰的他心慌。
冥荼的手里拿着匕首，栾皓则是手握长剑，冷兵器的时代，冥荼并不是栾皓的对手，栾皓常年习武带兵，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杀伐之气。
而冥荼千百年来用的都是法术，武器也都是一些神器，现在人是凡人，手里的武器也并非什么名器，自然要落下几分。
再加上身体灵气的损耗，渐渐的招架不住，栾皓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用力的挥下一剑，直直的刺向冥荼的心脏。
沐阳看到这一幕，心猛的揪在一起，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上的行动要比脑子快上许多，直接冲过去，挡下了这一剑。
剑身穿透了沐阳的身体，血液顺着剑尖往下流淌，一滴一滴的落在旁边的草木上，沾染上沐阳鲜血的草木瞬间枯萎，变成了黑白色。
沐阳的脑子也清醒了，他回忆起了自己到底是谁，而他爱的又是谁，还好，他没有选择错误，还好，在最后一刻他保护了他的爱人。
栾皓满眼的不可置信，只觉得胸口无法呼吸，他大喊一声，松开了剑柄，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不选我，你说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这辈子下辈子，永远，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求求你了，原谅我吧，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回来。”
栾皓的精神世界已经崩塌，泪水一直从他深棕色的眼睛里流出，满天的繁星殒落，就像是一场美丽的流星雨，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灰白，房屋忽然变的破败不堪，一块一块的脱落。
冥荼抱着沐阳，这大概是他几千年来第一次哭，也是他第一次面对即将失去的恐惧，冥荼拔掉了那把长剑，脱了衣服按住伤口，想让血液停止流淌。
可手心里却攥满了沐阳温热的血液，那是生命流逝的温度。
沐阳脸色渐渐苍白 ，却是带着满足带着笑的，沐阳颤抖着嘴唇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冥荼攥紧沐阳伸过来抚摸他脸颊的手，满眼伤痛的看着沐阳，吻了吻沐阳的手指“别说话，留些力气，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沐阳咳嗽了两声，将口中的淤血吐出，终于如愿的发出了声音。
沐阳的脸上带着温柔，带着爱意“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满足，我从来都不怕死，可我怕死的不明不白没有价值，能够为你死，我觉得特别幸福，真的，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沐阳的手指动了动，点了点冥荼的脸颊“皮肤真好，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这么觉得的，我就在想，一个江湖骗子，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啊，可怎么办啊，好喜欢啊。”
“可是你太优秀了，你总是保护我，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以前很自信的，我是学霸，我学习顺利，就连工作都招人喜欢。”
沐阳不断的咳嗽，却一直在拼命的讲，嘴角流着血，却还要用力的微笑。
冥荼紧紧的抱着沐阳，不想让他在继续讲下去，他是真的害怕，沐阳就像是坦然面对死亡的人一样，只想把要说的话说完，可这对他太残忍了，他们一定要回去。
“别怕，其实我死了也没什么的，你早晚也会去找我的，我在奈何桥旁等你啊。”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们都羡慕我，因为你优秀，你疼我，你给我全世界，只要我要的，你都会给我。”
“他们嫉妒我，但他们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那么爱你，却什么都不能给你，我任性，我挥霍你对我的好，可是我也想对你好，为你生为你死，给你全世界最好的我。”
“其实我现在特别的满足，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满足，还好我没有做错。”
“你不会错的，你永远都不会错。”
“你不要安慰我，从我来到这里，我的记忆就混乱了，我都不知道我在这里醒过多少次，每一次醒来我对你就模糊一些，我甚至已经要忘记我自己，最后我们变成了模糊的两个画面。”
“我每天都提心掉胆的念着你的名字，生怕在一醒来，连你的名字都忘记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真的，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沐阳轻轻的咬了一口冥荼“你看，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袒护我，不过没关系，我最后选择了你，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啊，爱一个人不是陪着他死，而是为了他努力的活着，你就当我自私，替我好好的活着。”
“你会没事的，真的相信我。”
沐阳渐渐的闭上眼睛，嘴角却依然高高的扬着“嗯，你会带我回家的，我一直都相信你。我只是有些累了，回家一定要叫醒我，记得给我做我爱吃的焖大虾，你好久没有给我做过了，嗯，晚安。”
沐阳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出一句话，也没有再睁开眼睛，地上跪着两个男人，一个已经疯魔。
就那样跪着，眼神游离，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另一个眼神死死的盯着怀里的沐阳，等待着他再一次的微笑。
天塌了下来，地也裂开了一条一条的口子，就像一张张等待吞噬的网子，栾皓没有躲，冥荼也没有。
他们的心已经死了，一个不成疯不能活。
一个不能相守，何必独活，黄泉路上等一等，莫回头，执子之手，奈何桥上两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