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儿子像是牲口一样被人检查，不断的被人拍打着身前的肌肉，看看他是不是健壮，能不能干活儿，捏开了嘴，查看口中的牙齿，看他值不值得购买。
看着他儿子的胸口被烙铁烙上了奴隶两个字。“
“后来呢？他儿子被谁买走了？那个大善人？”
冥荼点点头“是他买走的，当时大善人一脸的温和，说是事情毕竟是因他而起的，这人他就买回去了，一定会善待。”
沐阳的手紧紧的握着，义愤填膺“胡说，他要是真的为他们好，那就应该放了他们，买回去就叫对他们好了？老先生被人捆了，下场肯定也不好，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孙受难，无力相助，这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是啊，人啊就是看不透，他们只看到大善人温和的脸，却没看透他的嘴脸。”
“那那个小孙子呢？他那么小，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他是什么都做不了，可是他够小，够嫩。”
沐阳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瞳孔放大，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他，被吃了吗？”
冥荼搂过沐阳，轻轻的顺了顺他的背，让他的身子放轻松“嗯，抓走那个孩子的人其实就是大善人的走狗，他知道大善人喜欢吃婴孩的肉，悄悄的将人送到了他的府上。”
沐阳忽然觉得冷，何为大善？不已恶小而为之，何为大恶？不已善小而不为。
何为人性？大概在那个年代是没人明白的。
“那个大善人最后的下场呢？”
“死于战乱。”
“那他到了地府，你有惩罚他吗？”
“嗯，十八层地狱几乎走了一圈，每天都要喊冤，他觉得自己做过的善事比恶事要多，所以不应该这样惩罚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他就应该千刀万剐，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和尚跟一个屠夫的故事，一个和尚为了教化屠夫，让屠夫每天叫他起床念经，而他如果先起，就要叫屠夫起来杀猪。
后来他们都死了，屠夫投了一个好胎，而和尚在地府受罚。
屠夫虽然杀生众多，但他每天叫和尚起来教化世人。
而和尚相反，他是叫屠夫起来杀生，所以就算他做了一万件好事，也抹杀不了他杀生的事实。“
“嗯，有道理。”
“所以那个大善人就该死，我们不说他是真善人还是伪善人，他吃了那个孩子他就应该千刀万剐，一命还一命，更何况，他吃的绝对不止一个孩子。”
“他自己看不透，不过是罪孽就有赎清的时候。
三十年前他投胎了。“
“他这种人还能投胎？那他投成畜生了吗？”
“人道，在地府受过了苦，也就是孽债已经还清了，他在世的时候也确实行善积德过，祖上也都是善人，就算家族蒙阴，她也不能投成畜生。
奖罚分明，地府才能得以治理。“
“所以呢？那个不肯投胎的老先生一定是不服气啊？”
“是啊，他其实很早就能投胎了，他们一家没有做过坏事，无功无过，但却是全家惨死，怎么也该给点补偿的，本来我是想等乱世过了，就给他投生到官宦之家的。
可他不干，就想在地府看着那个善人受苦，想着自己看着孩子死了，也要看着那个大善人遭受报应。“
“这一看就是千百年，现在善人投生了，他还是不满意。”
“你怎么不让他动手惩罚那个善人？他这虽然不是杀父之仇不可待天，可这也是杀子之恨啊。
他们这样的人，应该都希望能够手刃仇人吧。“
冥荼了然的点点头“那看来想解决还得等个几十年，我总不能放他去人间霍乱，只能等那个善人死了之后，魂归地府，再让他下手了。”
“可我觉得他等不了那么久，要是我，肯定看不得他好，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
要是哪天你被人伤害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就算让我付出所有，把命搭上，我都不能让他们得到好。
而且不能善了。“
本来沉重的气氛，冥荼听到沐阳这样的话，忽然觉得气氛就轻松了，而且觉得这根本就是情话。
这几天他也是太累了，本来让阎王处理的事，最后又变成了他的。
本来人家的仇恨值就高，总不能强制镇压，他在地府的时间太久了，太多人知道他的过往，替他难过，唏嘘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死在那个朝代不肯投胎的人很多，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那地府就该暴乱了。
看来不论是哪里，都要行帝王之术啊。
不过现在抱着沐阳，听着沐阳义愤填膺的话，忽然觉得心头一暖，什么事都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我累了。”
“嗯，那我们就先睡吧，都是我不好，一直拉着你说话。”
“没有，我喜欢听你讲话。”
沐阳又讲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了冥荼均匀的呼吸声，也跟着闭上了眼睛，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了冥荼的怀里。
第二天一早醒来，身旁没有了熟悉的人，沐阳下意识的起身，开始满屋子找人，等在厨房看到忙碌的身影时，心里才微微的平静。
沐阳伸出双臂，从冥荼的身后绕了过去，紧紧的抱紧，侧脸贴在冥荼宽厚的背上。
“我想你了，刚刚没看到你，我以为你又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冥荼怕了拍沐阳的手背“今天陪你，我哪也不去，快去洗漱，我做了早饭，你爱吃的粉藕。”
“一早就做这么复杂的菜，你不累啊。”
“不累，喜欢看你吃东西，像是荷兰猪。”
沐阳翻了一个白眼儿“你才像荷兰猪。”
沐阳说完跑着去洗漱，冥荼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可是电话号码却是地府的十一个四，冥荼扶额，不知道又什么事儿，整天的折腾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投胎了吗？整天在地府呆着，还能不能活到一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