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澈的视线,落在真蓝的身上,带着几分的无奈,甚至还有了几分的谴责:“阿蓝,你太不合群了,作为四大主宫的主位,你该多做做表率的。”
真蓝垂着眼,斜靠在软塌之上,脸上仍旧是带着几分的笑意。
只是此刻,这笑意,多了几分的讽刺:“你要我做什么?”
几个字,说的很轻,其中似乎有几分迷茫,还有几分让人听不出的语气。
只是,真蓝现在给人的感觉,竟然像是他在伤心。
这是熵澈极少的,能从真蓝的身上,感受到什么情绪的时候。
记忆之中,每次他步入轮回的时候,真蓝方才会如此。
即便只是安静的抱着他的尸体,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都让人能感觉到浓重的悲伤。
此刻,真蓝就这么靠在这里,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的笑意。
垂着的眼,像是带了少许的温顺。
但是,熵澈却忽然有种窒息的心疼。
心疼这样的真蓝,也憎恨这样伤害真蓝的自己。
可是,命书上写的一切,都是熵澈不能去违背的准则。
他不想真蓝消失,就必须让真蓝先对他失望,然后……
然后,在对他绝望,最后,才能放手,从心里,将他的存在整个剔除去。
这个过程,必然是鲜血淋漓,必然是痛不欲生的。
比起现在这样平静接受一切的真蓝,熵澈更愿意看到真蓝对他吵闹,甚至是去击杀那些入了后宫的人。
可是,这些,真蓝都没有去做。
忽然间,熵澈有些怀疑,真蓝是不是心里从来都没有他,才会做到这么淡定。
如果真蓝这般,明目张胆的和别人在一起,熵澈只觉得,他一定会杀了那些人。
尽管真蓝从未如此,但熵澈心里,对于那些觊觎真蓝的人,都抱有杀意。
可是,真蓝却没有。
平静的过分。
虽然,熵澈下了禁制,让真蓝无法离开蓝白帝宫。
但是,却并未阻止真蓝去其他的宫域之中。
可是,真蓝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只要没有人来挑衅真蓝,真蓝就像是从不知道外面,已经多了无数的美人,环伺在熵澈的身边。
每次熵澈过来,真蓝也不去提及这件事,就像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该怎么样,却还是怎么样。
只是,熵澈明显可以感觉到,真蓝对他,有些凉了。
此时此刻,面对真蓝的这个问题,熵澈却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到底要逼迫真蓝到什么程度。
也不知道,何种程度,才能让上天放过他们一马,给他们一个相伴到死的未来。
可惜,不存在的。
命书上,那最后一页的记录,仍旧那般的清晰。
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以爆炸,然后,将真蓝从他的身边带走。
真蓝的视线,徐徐的落在熵澈的身上,轻声,再度重复一次:“澈,你要我如何去做?”
这一次,那疑惑之声,像是更为浓重了几分。
熵澈素来是知道的,真蓝从不会重复一句话,重复好几遍。
当时此刻,真蓝却带着几分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罢休的执着,就这么盯着熵澈。
熵澈张了张嘴,强作镇定,然后,视线尽可能地平淡的落坐真蓝的身上,声音如旧温润:“阿蓝,虽然有四宫后位,但你却到底是与我成亲,嫁给我的那一个,在他们之中,自然是主导的。
你该……”
见真蓝那墨蓝色的眼中,似乎开始泛起些许灰暗的色泽。
熵澈的话,就这么止住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
让真蓝像是寻常的帝后一样,去在他的身后,然后说着什么母仪天下?
这话,未免是太讽刺了吧。
真蓝就这么看着熵澈,语气之中带了几分的随意和闲适:“怎不说了?”
熵澈抿着唇,看着真蓝。
深吸一口气,方才稳定了心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紧紧地抱着真蓝,然后,将这一切,都告知真蓝。
告诉真蓝,他的心里,只有真蓝,从未变过。
也告诉真蓝,他这么做,都是迫不得已,实际上他的痛苦,并不比真蓝少了半分。
可是,他不能说。
为了真蓝,他也不能说。
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折磨相爱的两个人。
可是,他承受再多的痛苦,却也仍旧无法改变命书那最后一页的浅淡几个字。
熵澈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阿蓝,今非昔比,你已经……不再是神帝了,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主宰之神,难免会有人看不起你。
我会为你正名,告诉他们,他们不管在怎么被我宠爱,却也必须以你为尊。”
真蓝听着这句话,却忽然觉得想笑。
可心里想笑,这脸上,却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真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熵澈,眼中情绪让人难以窥视。
接着,真蓝缓缓的移开视线:“澈,时至今日,你可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熵澈顿了顿,视线落在真蓝的身上:“阿蓝,如果你愿意安分的做主位帝后,我就将我的名字,告知于你。”
真蓝就这么垂了眼,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的莫名:“你是在和我交换吗?”
熵澈抿着唇,看着真蓝,并未去回答这句话。
但是,真蓝清楚,熵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真蓝就这么起身,然后,唇角带笑:“好,我跟你去。”
熵澈忽然身后,拉住了真蓝的手腕:“你如果不愿,不去也好。”
忽然间,熵澈有些不想将自己的全名,都告诉真蓝。
尽管,今时今日,到了他该将名字,彻底告知真蓝的时候。
那命书,就是这么写的。
真蓝就这么将视线,落在了熵澈的身上,带着几分的认真:“澈,我想知道我放在心中之人,爱了千百年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尽管,此刻的真蓝,心中竟然也带了几分的恐惧。
但是,这一刻,真蓝却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内心,他想要知道。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去忽略。
只是,以往不忍心去逼迫熵澈。
而今日,熵澈人心去逼迫他,他为何,不能以牙还牙?
只是,这逼迫,却比起熵澈坐下的事情,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