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中秋,上午在渌原火车站下车,那时的火车站在阳三石,下车后往回走,去汽车站坐湘运的班车回乡下老家,去到汽车站,却已经没有车去东富方向了。那时的班车,唯有湘运一家,它没有车了,就只能走路。
走就走吧,石头几兄妹的情绪很高,还有叔叔,也愿意和他们一起走到老家去。
一路上,石头们对老家的山水,那是充满了好奇的,只是发现,回东富这一路来,两边的山上,与石头们之前在西双版纳的情景,那是大相径庭。
西双版纳的山,有高大的树木矗立,绿意盎然,而这里两边的山上,只见一些矮小的松树,且松树的枝桠,被砍伐得只剩下一个圆圆的顶盖,树下寸草不生,光溜溜的,像是被人用手指梳理过一样。
问母亲这是何故,母亲说,树下的落叶,都让人家扒去当柴烧了,树上的小枝桠,也是这样,所以,就显得光秃秃的。
石头们听了,那是狗吃粽子——不解,也很迷惑。在西双版纳,石头们是烧大块木柴的。特别是在老屋的屋檐下,摊开着一些湿木屑,石头正用脚把这些木屑踢下阶基,谁知华生婶婶突然钻出来,惊呼起来,哎呀乃古,你踢下沟做啥哩哟,咯是柴也,要晒干烧啊。马上,她拿撮箕装走了。石头一家没回来前,她们家借住在石头家。
就一些碎木屑,犯得着如此大惊小怪的吗?石头很不屑。虽然她家离石头家不远,但石头却不愿意和她家亲热,直到现在。
老家屋后是一座小山包,上面埋着列祖列宗,还有一块晒谷坪,房子前面是几块稻田,旁边有一块菜地,另一边有一口小水塘,只是已经干涸了,塘底有淤泥,淤泥里有泥鳅,石头们三兄弟无所事事,就跑到淤泥里玩,偶然就发现了泥鳅,就把塘底刨了个底朝天,一盆一盆的泥鳅,让石头们几兄弟乐开了花。
然后,就到侧面人家门前的塘里洗澡。那水虽然不深,但很清澈。
看到石头们到塘里洗澡,祖母就来喊,她说秋水很凉,小心冷坏了。但石头们往往不肯上岸,非得要嬉戏一阵。
虽然在石头两岁多的时候,因为体弱多病,叔叔把石头送回老家呆过一段时间,但那是没有记忆的时代,只在姑姑的讲述中能感受到。
还没有到家,姑姑良带着志江和唐乃来接石头们,那一种欢喜,自是无法言表,但沙质土壤的老家的土地上,从此留下了石头的印记。
那年在豆田准备写作,在考虑用什么笔名的时候石头就想,以后以渌原为蓝图,就写渌原,石头又姓陆,就叫陆原吧。那时石头也不知道,在汉朝有一员不得志的猛将叫陆原,他已经留在了青史上,否则,石头绝对不会也叫陆原。不过,后来石头知道,在渌原,叫陆原的远不止石头一个人,这也就稍稍心安了一点。
这时的父亲不在老家,他在县城为石头一家寻找安家之处。两个多月后,石头们举家住进县城,从此,老家的房子就再也没来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