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子,听下官的……若两翼有失便速速撤离”
“……不,那些都是我父亲的兄弟袍泽,虽然有些许矛盾,但我也不能抛下他们”
曲镇抚拉着梁家长子低声劝阻,在这之前因为发现有红旗军大队正在渡河时,镇抚便建议将所有百户官下辖的骑兵集中起来突击渡河中的队伍,但由于顾忌红旗军之前的强悍作风,以及弋阳县南部军阳山中的杀俘行为令各百户犹豫不觉,因为不管对红旗军造成多大的损失这些马队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梁公子也在其中为百户们撑腰导致了突袭行动流产
“这些兵士没了还能再招,只要家兵还在就不怕失势,那些百户便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曲叔慎言,贼军强悍有目共睹,只要我等稳住阵脚坚持两个时辰,府城援军便会赶到,况且红旗军贼头的家兵还不足我方的一半……今日我是主将,曲叔若再胡言便恕小侄无礼,我会以扰乱军心之罪将你拿下”
“唉……”
梁公子制止了镇抚的劝阻
而刚刚临战的阵形编制也因为百户们的抗拒而拖延多时,由于没有地形阻挡视野,红旗军两翼前出中军一二十米,并且其中士兵大多都带有投枪,这种带着数件武器的队伍一看便知是精锐,而且相当好战,于是谁都也不愿前往两翼,如果不是镇抚的弹压,各个军官便能大打出手从而一哄而散
但在此情形下如果各自逃散那将是一场灾难,因为红旗军中也有为数不少的马队,于是梁公子便与百户官们做出妥协,将原本各自两百余人的左右翼增至五百,虽然梁邵武带走的士兵中老弱占了大半,但剩余两千人中还是有超过五百名临时入伍的壮丁,且大多被留在了中军,与对面的红旗军一样,上饶卫大军的中军也成了弱旅
但一身校尉服的梁阳明对于阻挡红旗军信心满满,因为他身边围着上百名盔甲齐全的家兵,且全部有马,这是梁阳明的底牌,但是镇抚知道凡是到了需要动用家兵的地步那必定是最遭的时候
行进中的红旗军与上饶卫大军的距离拉进了一半时,梁阳明所说穿着半身罩甲与铁盔的红旗军家兵们举着长枪,打马从中军的两边冲出,在阵前排成一排,然后一边小跑一边排成一排,同时两边与上饶卫军阵离得更近的左右军也同样开始小跑,张禾骑在马上走在一连的正中并架好大弓,胡立苗则策马走在二连的最前方,举着一杆锋长半米总长两米的枣木马槊
片刻之后三路步骑陆续开始冲锋,落后的辅兵中军也跟着张天身后的红旗开始小跑
上饶卫的两翼开始骚动,原本应当出动打断队形的散兵并没有派出,而上饶卫军阵中成排的火铳手并没有收到开火命令,反倒被红旗军游走的夜不收们不断的奔射骚扰造成了一些伤亡,等到胡三发出一声大吼,红旗军重装骑兵在百米外开始了呐喊冲锋时,官兵的火铳手终于忍受不住,有人带头放了一枪之后顿时枪炮轰鸣声大作
冲锋中的三十名骑士有两名被击中,但胡三之前在训练中便接受张天的建议,模仿西夏铁鹞子将骑手绑缚在马鞍上,两名不省人事的骑士在马上武器掉落双手下垂还牵拉着脑袋,上身随着马匹的晃动浑身不停的摇摆,胯下军马以为晃动的骑手还在策马便继续跟随大队冲锋,于是两名骑手化身为死亡骑士继续冲向敌阵
武装较差的上饶卫大军中军配备只有半人高的大盾,重装骑兵在接近至二十米时飞出了一排刀具,匕首飞斧越过盾墙砸在了后方枪兵身上,两轮投掷造成的伤亡轻微,但是令盾兵慌忙举盾并阻挡了身后枪兵的视野,骑士们成功将反冲锋的枪阵打乱
轰!成排的大盾被佩戴钢铁面具体重成吨的军马撞碎,惨叫的声浪如潮水一般冲击着梁阳明的感官,看着前方不远飞上半空的残躯断臂,以及身上插满了箭支与枪头还在一边淌血一边四处践踏的死亡骑士,初经大战的梁家长子被震惊了,瞧着前方混乱不堪的战场,梁阳明开始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连对于身边摇晃自己并大声呼喊着的曲镇抚也毫无反应
片刻后胡三带着仅剩半数左右的重装骑兵穿透了官军的中军,聚拢之后剩余的骑士人人带伤,严重一些的身上还插着长枪,眼看着将要步之前同袍的后尘,不过一直跟在胡三身后的林招弟却已经不见身边,而是陷在了阵中
骑士们手中的长枪都已经换成了马刀,如果不是马槊,长枪在冲锋刺击之后很容易卡在敌人体内,少有机会能将其拔出,好在还有备用腰刀,为防止被敌人轻骑围攻胡三带着剩余骑士在敌阵背后数十米外再次冲锋,只是他的目标并非还在阵中左右厮杀的林招弟,而是敌军重骑兵护卫着的将旗
由于林招弟身披铁甲,还有面挡保护脸部,使其在穿越中军时除了挨了几计重击外并未受伤,只是没有防护的战马倒毙在了人群当中致使他深陷敌阵,林招弟的长枪也不知串在了谁的身上不见了踪影,只好拿出张天在战前给的两把匕首左右开工
凭借着铁甲护身林招弟挤在阵中大杀四方,但周围都是敌军,被袭杀了数人之后在军官的组织下,几十杆长枪疯狂的将林招弟怼出人群,将其围在当中猛刺,虽未破甲但林招弟已被戳的口吐鲜血脏器受损,眼看生存无望最终在一名死亡骑士冲过身边将围成一圈的枪阵冲开缺口时奋力地扒上坐骑冲出阵中
带领二联攻击左翼的胡立苗则迅猛的多,拥有马铠与铁甲防护,手持超长的马槊,在阵战时能够在敌军枪兵刺中自身前先行将对方击杀,灌入身躯的武器被卡之后,胡立苗只需奋力地左右挥动便能将锋刃上的躯体扯成两段,在左右步兵的掩护下不断地策马挺近,怒吼着一路大开大合,无人能挡
张禾没有胡家老大那般勇猛,但手持大弓的精准射击依然致命,张禾用一把一米二长的开元大弓在亲兵的掩护下能够专注地狙杀敌军军官,只要身着的衣甲稍好便会招来狙射,普通箭支破甲能力疲软但张禾所用的是装有二两金瓜箭头的重箭,只要目标被铜制箭头击中,虽不会倒下,但不管打在何处都会因严重的内伤而失去战力
当胡三朝着敌军主将冲去,林招弟抱着已经死去的死骑躯体任由受惊的战马载着往外冲,正面的战场已经在碰撞交战,两翼战场也正在胶着,被红旗军连队冲开阵形陷入混战时,双方枪兵互刺中官兵迅速落入下风,完全不是甲胄齐全的红旗军对手,再加上人墙之后还未接战的战士们不断的抛射投枪,有些带有铁尖盔的官兵连人带盔都被扎透
两方中军还在厮杀之时,损失了多名总旗官的官兵右翼开始溃败,已有百户带着骑士随从钻出人群抛下部队逃跑,立即被眼力极好的张禾发现,马上命人大叫对方主将已亡,在阵中找不着自家军官的官兵立即大乱,右翼的混乱还波及到了官兵中军阵列
正带着辅兵大队不停出枪刺杀的张天发现了战机便立即脱离自家阵列,掷出钢枪将面前一人射杀后,用手腕上的铁护腕格开对面挥舞的枪头钻进阵中拔出腰刀进行砍杀,身后的掌旗兵被迫跟着张天往前挤,在红旗附近的辅兵们也跟着红旗往敌阵被张天撕开的口子处挤进去,官兵左边倒是马上有士兵前来堵口,但另一边的官兵已经大乱
红旗军辅兵们在被贯穿的敌阵开口处用长枪硬是捅开了五六人宽的大口,红旗军犹如溃堤的洪水一般涌进敌阵,随着交战面的扩大官兵们出现伤亡变得愈发迅速,而且迟迟得不到主将号令,再加上右翼的崩溃终于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中军开始有人器械跪地,投降的情形犹如疫病一般的正在迅速扩大
胡老大在击溃敌军左翼带着部分二连战士向敌军上饶卫指挥使大旗包抄时,发现张禾与张天已经在带兵围攻集结在上饶卫大旗周围的家兵,这些只剩七八十人的家兵已经全部下马,胡老大虽然有些奇怪他们为何不逃跑,带着右军加入围攻后堵住了对方最后一丝撤离的希望
“我们投降!”
随着家兵身后一人大喊投降后战斗结束了,虽然还有些失去意识的战士还在奋力砍杀,但在中军与大旗下已经停止了战斗,上饶卫的旗帜也随之放倒
“五爷……老虎,回去,收拢伤兵,还有,让他们别再砍了,这些人我,有用,顺便把,军官都揪出来,老规矩”
“是”
“糙瓜你也去吧”
“是少爷”
三人领命便带着亲卫离开返回各自队伍,张天还在喘气,大战之后的叫喊使他有些眩晕脱力,稍稍恢复后才继续向周围的战士们喊话
“大伙听着!将官兵缴械看押,任何人稍有异动便直接杀死不必禀报上官”
吩咐完后张天便走向家兵旁边倒了一地的马匹处,找到其中的重装骑士之后,与几名亲卫协力割断马鞍上的绳索,将还在喘气的骑士抬出尸堆并进行救治,很快张天就在其中找到了目标,嘴角正在冒血的胡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