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样回答希特勒的话确实让我煞费苦心,毕竟这大魔头那闪烁着小眼珠子正紧紧盯着我看呢。
最终我选择用党卫军的格言来回答,这不得不说是将纳粹党人的马屁拍得响亮。
要不是本人情况特殊,就是十个雅利安人遇到我这情况那也早就见上帝了。
还顽强生命力呢,我去!
当然,这样的牢骚话打死我也不会说。
一不小心被人听了去,那可是要被执行最终解决方案的!
果然,希特勒一听到我的回答,竟然高兴地双手捧住我的双臂,一面拍打,一面不住的点头。
他那兴奋的情形,活像是又回到了1939年德国铁蹄刚刚踏平波兰时一样。
“好,好,帝国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军人!”
“是的,元首陛下!”
再三与我紧紧握手之后,希特勒才意犹未尽的离开接待室。我想,今晚他应该能有个好梦。
随后,走上来一名挺着个硕大啤酒肚又穿着白色元帅制服的人向我们道贺。
那特殊形象,我猜测可能是戈林,不过碍于对方一脸不爽的神色,我也不敢多注意。
这元帅之后,那名在华沙医院里祝贺过我的矮壮党卫军将官也上前对我们三人表示祝贺。
只可惜我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能跟着莱昂两人的语调含糊应对。
这人是谁呢,我怎么那么熟悉他的样子,可就是想不起来呢。
与莱昂两人简短的互道珍重后,我走出接待室。
毕竟,军旅的碰面,随时都有可能是诀别。
“接下来怎么办?”
祝贺的军官团刚走开,派普和哈克两人便急不可耐的找到了我,生怕我临阵脱逃一般。
“如果允许,我打算先回家看看。”
毕竟得到这副身体,也就意味着我应该履行一些这副身体应尽的义务。照片中那个长相甜美的中年女性,一直不断的出现在我脑海,这让我觉得应该先去解决这件事情。
“哦,当然当然,我问的是你在这之后的打算。”
看着派普欲言又止的神色,让我觉得他背后还有什么隐情没告诉我。
不管了,我现在从身体到心灵就一个想法,回家。
三月底,我一个人坐着运送伤兵的军列回到了德国。
而派普和哈克两人,据说是留下来听取什么任务,这不是我这个级别的小军官能过问的。
凭着身体的记忆,我找到了位于柏林西南郊的家。
一处位于僻静小街内很普通的两层楼民居。
让我意外的是,家门口竟然停着一辆老款的奔驰,在车子旁边还站着一个国防军校级军官。看上去,像是正在等什么人出来。这种奔驰老爷车在后世可不多见,即便是在这会儿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坐得起的。记得当初希特勒还送了一辆类似的奔驰车给斯大林做贺礼,用以显摆德国强大的汽车工业。
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躲在街角仔细查看,深怕自己要是走错了房门而闹出大笑话。毕竟从我的姓名中,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贵族的气息。
很快,我看到了一个身材消瘦又穿着元帅制服的老年军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在他身后出现了我印象中很熟悉的中年女子。
顿时,我这身体再次出现了我在医院里有过好几次的那种莫名颤抖,这让我确信没有找错地方。
不过,这中年女性眼睛红肿,好像刚刚哭过。而这名老元帅也转身过去,看上去像是在劝慰一般,轻拍着女子的肩膀。
这是来慰问?不应该吧,我就一个区区上尉,即便是真的阵亡了也轮不到要元帅这种高贵的级别来报丧吧。
还是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故事?我决定自己还是躲着继续观察比较好。
等元帅的专车离开后,我才走向自己的家门。
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后,我站在门前台阶,隔着房门鼓起勇气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一个词说出口。
“妈妈”
很快屋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的一瞬间,我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那褶皱照片上的女人,就是这身体的生母,可笑的是我当初还在笑话人家品味差。
这时候,这位中年女性已经双眼满含着泪水,嘴唇不住的抽搐,双手前伸想要来捧住我的头。
我赶紧弯下腰板,好让她的心愿得逞。然而,她的双手刚刚接触到我脸,整个人就无力的瘫倒下去。
吓得我赶紧伸手将她抱起,我知道她是因为激动过度导致的昏厥,所以并不着急只是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平躺。
不一会儿,这位母亲醒转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我后,立即紧紧得抓住我的手,扭头对着屋后大喊“妮娜,妮娜,你快来!”
那情形活像是抓贼一样,直接搞得我目瞪口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我看到一个面相与这位母亲十分相近的女人跑了出来,只是她的年纪看上去要略微年轻一点。
而此刻,这位叫妮娜的女性一看到我,激动得将双手捂住自己嘴巴,仿佛不能相信一般,不断地念叨着上帝呀,上帝呀。
而我这身体的生母,这时候已经一把抱住了我的头,随即便是嚎啕大哭。
从见面到现在,自始至终,她还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
看着面前两位中年女性那种激动的神态,我实在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们。
“我……我……,很抱歉,虽然我知道您是我最亲的人,但我现在已经记不起您的名字了”一边说,我一边用手指了指额头上的疤痕。
这位母亲那种逐渐睁大眼睛的神态,看得我真的于心不忍。但是比起另外一个故事来,我认为还是失忆这个故事更让她能接受一点。
“哦,我可怜的孩子,我是你的妈妈玛丽,这位是你的姨妈妮娜,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再把我们遗忘了。”
玛丽红肿着双眼,用哭腔对我诉说着心里的要求,我跪着的身体随即再次剧烈的颤抖起来。
妮娜也走过来,将我们母子一起拥抱,三个人就这样相拥着好长时间不愿意分开。
恸哭过后,玛丽要求我站起来给她看看,我笑着站起来,并戏言并没有缺少什么零件,此举又引得两个中年女人一阵抽泣。
看着我一身尽是补丁的黑色制服,玛丽似乎很不舒服,怒气冲冲的走到里屋找出一件看上去是我以前穿的旧衣服让我换上。我想起一身惨不忍睹的伤痕,不敢当着她们的面换衣服,只能推说晚上洗了澡再换。
晚上,玛丽和妮娜阿姨为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只可惜我这舌头还遗留着后世嗜好麻辣的习惯,实在是一时难以接受这又甜又咸的平淡风味,只能推说医生安排康复后一段时间内尽量少食。
接下来的两天,算是我转生后过的最轻松舒适的日子了。
翻看这位巴里特·卡尔生前的日记,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个独子,而他的父亲早在一战的时候就已经过世。
他们家似乎除了妮娜阿姨外还有亲戚,但遗憾的是不论是相册还是他的日记上面,都没有可用的额外信息。
妮娜阿姨看到我回来后也回家去了,留下我与玛丽两人。
这时候,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就只能跟母亲一人相依为命,这巴里特为什么还那么英勇,难道就不怕自己的老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第三天中午,我还在补着身体欠下的瞌睡,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咚咚咚的敲门了。
玛丽应声去开门,然后就是惊呼一声‘不’,没了下文。
我怕她有意外,急得穿着睡衣就慌慌张张的冲下阁楼。结果下楼才注意到,是三个身穿党卫队黑制服的人冷着脸在门外,而玛丽已经瘫坐在台阶上。
“巴里特·卡尔上尉?”
其中一个人开口询问我。
“对,什么事?”
“这是你的新制服、补办的证件,以及调令。”
那人确认我的身份后,一侧身,让身后人递上了物品。
我上前接过制服,摊开看是一套黑色的夹克,外加一套灰色的军官制服。军官证看上去像后世的党员证,外包塑料可以对折,条条款款写的很复杂,让我感兴趣的是竟然还有一张我的大头照,我都怀疑他们哪儿弄来的。而调令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请务必于3月29日上午10点赶往柏林火车站9号月台。’
“29号,那不就是明天吗?怎么这么快,我就没有休假的日子?”这样急迫的调令让我不由得有些恼怒。
“很抱歉上尉,我们只是负责传达,不能也不必对你的疑问作回答。”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一直跟我对话的这个党卫队员挂着中尉军衔,那口气真是牛的可以。
“嗨,希特勒!”这个中尉见我没说话,直接给我来了个纳粹礼。
这逼迫得我不得不用纳粹礼回敬。
党卫队中尉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将双腿一并,傲慢的对我说道:“那么,告辞了。”
尼玛,拽什么啊,拉你这厮去东线,我保管你屎尿都吓出来!
看着这三个党卫队员远去的得意背影,再看看我手中与他们颜色一致的黑色制服,气得我直接将那套黑色的夹克制服往地上一扔。
“喔,不,不,我不要我的巴里特离开我!”身旁玛丽的哭泣声才让我回神。
我蹲下身子,将玛丽扶起来,然后紧紧的抱着她。
心中却在咒骂这些盖世太保的工作效率实在太高,这么快就找上门不说,甚至连制服都给我准备好了。
反抗,是不根本不在考虑之内的选项。即便我能反抗,那代价将是我无法承受的巨大。
看着地上的黑色制服,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对这身黑色制服产生厌恶感觉!
临别,我将巴里特身前所穿的最后一套衣服,也就是这套打满补丁的黑色坦克兵夹克服叠好。
又将他身前所获得的所有勋章,包括刚刚我替他获得的这块金质战损勋章一并放在了叠好的衣服上。
然后递给斜靠在房门,要不是靠妮娜搀扶就几乎无力站直的玛丽手上。
“别嫌弃,妈妈,这是您儿子的荣誉。”
玛丽眼含着泪水,抽搐着胸腹,无法言语。
“拜托您了,阿姨。”妮娜忍住泪水,不住的点头。
做完这一切,我顿觉轻松很多。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实在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