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伯这个名字入耳,立马让我想起了原来的装填手,心中顿时一阵抽搐,可惜面前这个小娃娃身材只能有我那老友的一半。
还好他学的是无线电,据说还在装甲兵学校拿过优胜奖。
我看他实在瘦小,都有些想劝他退伍,但这娃娃眼中射出的坚定眼神又打消了我这个想法。
再加上他跟我一样的姓氏,这使得我无形中对他有了一些亲切感,最终我同意他担任我座驾的无线电员。
19号下午,师部的运油车总算赶到了营部。
我满怀希望的看着娃娃兵们加油,等加油结束才知道每辆装甲车分得的油量也就只够咱们从营部开到图恩霍特的火车站。我从心里再次对德国人的卡表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与营部霍克等人道别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哎,一个超级英雄竟然被人当瘟神一般的送走,这滋味确实难以言表。
在图恩霍特火车站指挥新兵们将装甲车开上车皮的时候,我心中实在担心他们将这种八轮的重装甲车给开翻了。毕竟 ,从装备派发到部队再到此刻登车都还没让他们驾驶过。
好在这群娃娃兵驾驶员技术都还过硬,最终没有让我看到那种惨痛的场面,看来他们在装甲兵学校没有白混日子。
在这列军列前段还载有十多辆VI号虎I型坦克,应该就是SS101重装甲营的某个连吧,我心中如此揣摩着。
这时候军列后勤官递上来文件要我签署,我看到我连的装备全都登车便埋头签字。
“嘿,巴里特,当真是你啊!”
这谁啊,又是哪个自来熟的直接呼唤我的名字。
我抬头一看,正看到一个装甲兵上尉从送他来的桶车上跳出来,兴高采烈的向我挥舞着手里捏着的一卷图纸。样子很熟悉,但果然我还是叫不出名字。
“这位是……”我悄悄的侧着头问了问身边的连副。
结果帕克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回瞪我半天,然后才说道:“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米歇尔·魏特曼,您怎么连他都不认识了,上尉!”
喔,我说是谁呢,难怪这么熟悉。在柏林的火车站,到处都有他的宣传画,他可是被戈培尔鼓吹的比我还厉害的坦克英雄,虎式王牌。
“很高兴见到你,魏特曼上尉。”见对方已经到跟前,我主动伸手想与之相握。
结果,这魏特曼一听我招呼,立马刹住了前冲的势头,还一脸将信将疑的神态不住地上下打量我。
怎么滴,我又说错话了?我赶紧在脑子里回放刚才的镜头,随即找到了自己犯的错误。
既然魏特曼主动称呼我名字,而不是姓,显然他跟这个身体是旧识,没准儿还是好友。而我却呼唤他的姓,而不是他的名,这自然显得见外,尤其是好友之间这样称呼会让人觉得奇怪,甚至伤感情。
我赶紧指了指自己的右额头上的疤痕,尴尬的笑道:“在切尔卡瑟被打傻了,米歇尔不要见怪。”这时候魏特曼才恍悟一样,露出了一脸憨笑。
“还在师部的时候,派普中校就提醒我说你可能记不住我了,我当时还以为他在说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怎么样,当真将我全都忘记了?”
哪儿能啊,你这大名鼎鼎的坦克王牌,后世关于你的记载多了去,我心里一笑,“米歇尔说笑了,我不过是这脑子受过伤,容易一时短路而已。再说,提起你米歇尔·魏特曼的大名,我怎么还能记不起啊,堂堂的虎式王牌呢!”
似乎我这种调侃的语调很对魏特曼的胃口,他当即冲上前来一把抱住我,大声笑道
“怎么滴,这酸劲,是羡慕哥哥能开老虎吧!当初叫你跟我一起转13连,你这家伙还偏说什么13的数字不吉利,非要留在一团一营一连!现在13连直接改编成SS101重装甲营,后悔吧,羡慕吧?哥哥我可是SS101重装甲营2连连长,指挥着14辆老虎呢!哈哈哈。”
如果不是这段对话,打死我也不知道党卫军第一个重装甲营原来是这么来的,更不可能知道大名鼎鼎的虎式王牌竟然是这么个爱矫情的德性。
尽管魏特曼作为一个标准的日耳曼人来说长得也不算矮小,但跟我比起来还要差一头。看着他跟我挤眉弄眼那种滑稽可笑的神态,我实在没办法把他与我印象中那个虎式精英联系到一起。
“行啦,严肃点!咱们两可都是上尉,是带兵的连长!”我一把将魏特曼抱起来,然后将他重重的杵立在地上。
这情形逗得我身后整队的娃娃兵哄笑不止,也让列车最前端的客车厢内探出来许多人头。
【呜~呜】这时候车头拉起了汽笛,提示军列即将发车。
我命令士兵赶紧登车,心中却在琢么怎么师部都没有人来送行,莫非我这就算是嫁出去的人当泼出去的水吗?这也太无情了吧。
“瞅啥呢,等派普、哈克?”魏特曼在我身边故意调侃着。
“我是在想温舍中校和迈尔中校怎么还没来,难道他们不坐这趟军列吗?”
我的回答立马换来了魏特曼一副我怕不知道你想什么的质疑表情。
“别等啦,他们两是12SS青年师的骨干,早就回驻地了。还有,派普他们也不会来送行啦,这时候应该正在调动装甲团前往位于蒙斯的迈西耶尔训练场吧。诺,这趟军列就是从蒙斯过来的,我的连刚从迈西耶尔训练场调出来。走吧!”魏特曼一边说,一边向我扬了扬手中的纸卷,接着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魏特曼的话语让我恍悟,随即我也搂着他的肩膀,我们两就这样相互搂着肩膀走进第一节算是军官包厢的车厢。
踏进车厢内我才发现,我连里的三个排长带着各自的排副已经跟魏特曼连队里的军官打得火热了,仿佛根本不用我们两个主官再来介绍。
魏特曼跟我两人相视一笑,也就不再客气的坐到最前排,拉起了家常。
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刚从位于德国卡塞尔的亨舍尔坦克工厂参观回来,他口沫横飞的向我尽情宣讲着那坦克厂有多大,还神秘兮兮的说着会有更好的虎式坦克即将装备部队。
不就是虎王嘛,你能比我这个后世者知道的更多?我不露声色的继续听着我这老友的吹嘘,毕竟还有很多部队建制方面的信息是我不可能知道的。
经过魏特曼的解说,我知道了SS101重装甲营编制有三个连,每连三个排,每排4辆虎I型坦克,加上连部连长、连副两辆虎式,以及营部3辆虎式,全营总共编有45辆虎I型重型坦克。同时,营部排还编制有5个中型坦克排,约有20多辆IV号坦克,用以支援各连虎式坦克对付敌人步兵。既然是支援战斗的坦克,说穿了都是从各级部队撤换下来的替代品,既有从俄国前线替换下来的那种打满补丁的IV号H型,也有长炮管的G型,甚至还有早期短炮管的F型,简直五花八门。
这即反应了德国人精打细算的能耐,也从侧面反映出第三帝国在战争资源上已经捉襟见肘。
军列在比利时与法国接壤的土地上飞驰着,路过的城镇、车站一概不停。
我一边听着魏特曼絮絮叨叨的话语,一面看着车窗外飞奔而过的景色,心中却意外的想起了那个远在柏林的中年妇女,玛丽。
按说,我不该对玛丽有太多的感情负担才对,毕竟真正的我与她也只有一面之缘,要想女人也应该首先想起那位身材火辣的女护士安娜。但这时候我才意外的发现,这位叫玛丽的中年女性已经深深的映入我的脑海,让我怎么都挥之不去。
“怎么,想伯母啦?”
魏特曼突然的话语惊得我直接扭头看他,他是怎么猜到的。
“切,就你那点小心眼儿,哥哥我一眼就能看穿。怎么,又在想伯母的烤饼了?”
刚刚还对他惊为天人,结果后面一句话直接听得我想翻白眼。
“别瞎说,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生活不方便。”
哪知道我这句随口的吐槽话,直接把魏特曼吓得站起来了。不但站起来,还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样子直愣愣的看着我。
咋滴,我又说错话了?
“哟嗬,没看出来啊,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这家伙从来都是没心没肺。没想到俄国前线的一发炮弹,倒把你小子的良心给炸回来了?”
魏特曼再次坐到我身边,用一脸有趣的神态打量着我,仿佛刚认识我一般。
尼玛,我这身体到底跟魏特曼认识得多深啊,怎么听他的口气,就跟穿开裆裤的玩伴一样对我了如指掌啊。
我赶紧正襟危坐,再不敢多嘴。
“心虚啦,哈哈,第一次啊!说实话要不是就坐在你身边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打死我都不敢信你这家伙还会思亲!”
看着魏特曼一副长兄为父的神态说教,痛苦的是我还没办法反驳,从种种迹象上显示我这身体也确有薄情寡恩之嫌。
“你这人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说你爱慕虚荣吧,你不是。说你追求功名吧,你也不是。每次戈培尔部长宣传我的时候,我都一再强烈要求他宣传更厉害的你,结果每次都能听到你从前线的回答,就两个字,不必!哥哥我实在看不懂你了!”
作为当事人听着别人评述你的诸多过去,那感觉特别另类。
就像魏特曼仿佛刚刚认识我一样,我也是对我这个身体的前主人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