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一晃而过,终于到了头。
季秋日,去病倒在了他曾经为之豪言护卫的朝梯旁,脸色掉地的霍祁拉着火急火燎的马车急冲冲地回了府。
从马车上抱下昏睡的去病,霍祁直接就背着他向居室跑。
子瑜正和莫纳说话,瞄着庭院大门的眼看见霍祁进院子,身子一晃,头一重,她就晕倒了。
等惊恐的子瑜醒来,就见身边躺着昏迷不醒的去病,惊恐慌乱的她抱着无声无话儿的去病嚎啕大哭,哭声久久不去……
“子瑜,你还是忍忍。”莫纳曾经好听的醇厚磁音已变暗哑粗重,眼色更是异常冷静,“这次,会很凶险,你要忍着,一定要度过难关。”
子瑜已经哭得没了力气,一脸泪水,巾帕根本就没用!恐慌无助的她睁着如桃的泪眼看莫纳,惶惶道:“他……他……他不会有事吧?”
“你要打起精神来,会有很多的人来看去病,你不要失了礼数!”莫纳极冷静,话也清晰。
青儿扶着瘫软如泥的子瑜勉强坐了起来,停了好一会儿,子瑜才又扶着青儿下了卧榻,拖着不舍的沉重步子,落泪的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一边,更衣待客。
很快,太医令就过来诊脉,见到熟悉的莫纳在场,两人共同看诊,两手脉诊完,两人都紧皱了眉头互相看,大眼瞪小眼儿,却没有说话。
芷若带着大小子过来探望,一瞧去病昏沉惨白模样,芷若泪珠直落。
隐忍的她无法息哀,断断续续抽噎,哀戚声音让人听了也掉泪:“太医令……夫君……夫君如何?”她丝丝哀怨的颤音让大小子很恐慌,跟着他自个儿娘亲,大小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太医令一脸苦相,根根下垂的胡须也哀伤,摇头叹息:“唉……侧夫人节哀,府上要有所准备……骠骑将军很不好。”
熬了太医令和莫纳共同开的汤药,掉泪无力的子瑜硬掰了去病曾经坚毅的大嘴,将救命的汤药灌了下去,灌是灌了,可人还是不醒。
子瑜哭,芷若也哭,一府之人都哭,悲悯的哭声日日都在侯府大院中徘徊不去……
很快,武帝和皇后过来看望。
看着武帝黑沉疼惜的脸色,太医令屏息小心道:“大司马骠骑将军征战沙场,受伤多处,身上旧伤复发,无药可救。”
一句无药可救听过来,这次,武帝没发气,苦痛的眼怔怔地看着他最喜爱的去病,他眼里全是爱恋和不舍,一位至尊的帝王如此爱惜自己的将军,史上少有……
武帝最终忍了欲掉的泪,低头哀声叹气。皇后的泪珠子却留不住,更舍不得去病,泪水儿一一掉落。
听到太医令的话,疲软无助的子瑜直接就晕厥倒地,人事不省,武帝面前少见地出现了慌乱现象。
皇后吩咐一声,一贯精明的芷若上前,令青儿扶了子瑜去隔壁休息,她自己则收拾了同样哀痛的心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继续接待伤心的武帝……
莫纳听说子瑜倒地,赶紧过来给子瑜瞧了脉,令人抓了药,熬着。
卫青和公主过来探望,见到直挺挺躺着不动的去病,卫青深如海底的眼不舍地看着去病,眼里的疼惜让人看了也垂泪。
卫青默默而立,一言不发;公主甚是冷静,看着也不语。
朝堂中的各位大人、与去病沾亲带故的亲属、去病之部属络绎不绝来府中看望去病,悲痛倒床的子瑜根本就接待不了,只有芷若忍着悲戚,礼数周到地待客……
仆多扑在去病边上呜呜大哭,一五大三粗的猛男子哭得鼻滴眼泪一堆,让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不识也是眼泪滚滚下,不识直接就叩头,不忍去病离去……
很快,没有意识的去病身上开始浮肿。
莫措和破虏一起过来,他俩看到了毫无意识的变脸去病。
一贯坚毅的破虏一脸哀伤,悲痛到不能说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终于,落了下来……
莫措抱着病倒的子瑜哭泣:“你真是命苦,好不容易在一起,如今又是天下太平,他却如此模样,你可怎么办才好!”
一边不停擦泪的明珠将大哭的莫措和心哀至底的破虏劝了回去。
瑾公子过来看去病,看了人,也是默默无语,喉头多次哽咽,最后,他悲戚声音就说了两句话,请青儿好好看着夫人,劝夫人要保重身子。
珠儿和兰儿也过来哭泣,被一直虎着脸不说话的霍祁送回了后院,赵勇则夜夜守院门,不愿离去。
……
子瑜喝了莫纳的药,勉强撑着身子起来,看着模样已变的去病,她又哭得死去活来。
陈夫人见了儿子如此模样,虽听太医令解释说,是征战旧伤发作,她仍对子瑜不满,不住口地大骂子瑜克夫,本就哀恸的子瑜听了更是泣哭不能语。好在,芷若倒劝解陈夫人,说,公子之病与夫人无关,陈夫人才罢,掉着痛恨和伤心的泪,她负气而去。
明珠守着子瑜,步步不离身。
莫纳守着去病,日日看病情变化。
……
武帝寝宫,哀伤的皇后和卫青默默站立,垂头的武帝孤寂而坐。
缩肩低首的太医令刚刚进宫,战战兢兢的他报了去病之新丧,武帝听了,呆坐许久,眼见,一袭悲怨之气萦绕武帝周身,太医令甚是惶恐,瑟瑟跪伏地上不敢动。
含泪上前,皇后悄悄令其下去,恐怖担忧的太医令才试了脸上的汗水,起来后,躬身的他慢慢退了出去。
一殿的宫人都心哀,可不敢泣哭,忍着心中钻心的疼,低眉垂头的他们人人悼念曾经豪气冲云天的骠骑将军。
室内,哀伤的氤氲之气渐渐弥布……
哀恸的皇后跪下叩首,泣哭:“请陛下一定节哀,去病乃福薄之人,不能再为陛下分忧,请陛下要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因去病离开而苦着自己,否则,臣妾心中不安。”
悲恸的卫青也跪下叩首,切切恳请道:“去病此次乃旧病复发,非陛下之因,请陛下不要自责。”
“你们,起来吧……”悲悯的武帝喉头动了动,半日说了话,可他的声音沧桑寂寞,极悲催。
悲痛的卫青试了试泪花眼,愁眉的他扶着泣哭的皇后站了起来,苦痛的皇后拿了巾帕抹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总擦不完。
“你们不知道,他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就要以死抵命,以死谢罪。”武帝的声音无限落寞,仿佛来自远古他方。
终于,抬了眼,武帝看卫青,眼中的疼惜之色浓得没有一点杂色,“去病乃直肠之人,那年,子瑜被助之子辱没,如不是子瑜阻止,他差点就杀了他!他一直就视你为父,如何能忍受你被辱?还被打伤?还是被他的部属所伤?!无人劝阻,他杀李敢是必然之事。”
眼色一变,武帝冷如冰的眼看卫青,隐隐而怒:“卫伉为何就那么巧,说了你被李敢所伤?”他威严的声音气势如刀锋,让伏地宫人们的身子都抖三抖。
“这……”卫青又跪了地,叩首道,“这都是臣之错,臣教导无方,犬子才蛊惑去病,让去病犯了重罪,一切都是青的错。”
垮了肩膀,武帝没了怒,哀怨来袭,他洞悉一切的声音递了来,让卫青出了一身冷汗:“其实,卫伉也无错,他也就说了事实……唉!你被辱,你压了此事,朕的姐姐却来朕这里哭诉了一回,朕劝了她,她不得不忍气。”
武帝的音有了一袭悲:“姐姐虽是公主,可在国家之事上,也还是忍了这羞辱,依了朕的话,还有你的话,她忍气吞声过日子。”
沉沉音,武帝无奈:
“李敢被封侯,她又来了一回,极度不满朕的封赏,朕又劝了她,让她大度。唉!她是皇姐,个人之辱理应放一边,应多虑虑社稷宗庙,想想大汉天下,朕说,朕需要将军,不仅仅是卫青你,还有去病,就是李敢,朕都需要,姐姐哭着回去了。”
“这,一切都是朕……”武帝有了自责意。
“陛下……”哀恸的卫青哽喉呼喊,皇后也抹泪请求:“陛下,您胸怀天下,是去病辜负了陛下之心,您……无需自责。”
“这事,朕以为过去了,可李蔡侵地,狱中自杀,让人起了怜心,有人说,李蔡是被人陷害;也有人说,他是咎由自取。不管怎么说,他的人犯了事,他这当家人就该担责,只是,不该自杀呀……”
武帝断然,也伤感:
“李敢有了愤懑,他一直认为卫青你徇私,害了他父亲,也不敬你这大将军,这也是错呀!你为何就不能动他父亲?难道,非得说是朕的话,他们才服气?如今,他虽为郎中令,也不能和你卫青比。唉!人在屋檐下,能不低头吗?难道,他在去病军中,不低头?他这不收敛的傲气终究害了他!”
接着,他的话有了深意:“在甘泉宫,有人灌了他的酒,酒后的他说了一些话,这些话被姐姐听到了,姐姐大怒,唉……”
卫青叩首,连连说话:“此事与公主无干,是犬子卫伉告诉去病,请陛下不要怪罪公主。”
“此事……当然是卫伉所为。”武帝沉闷了一下子,缓缓说道。
复杂的眼看卫青,武帝一袭怨怒之火在殿内徘徊,绕柱而行,渐渐消散……
过了很久,吞了怒气的他缓缓说:“朝中和军中之人都知去病脾气,无人敢告诉去病,你被李敢所伤。”
停停,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又冷又火道:“你打了卫伉,让他几月下不了床,卫伉倒了床,可朕却失了全朝最好的将军!”他脸上的火时明时暗,殿内,没了一丝儿气息声。
“臣有愧,臣没有教导好儿子,让儿子犯了如此大错,害了去病,也害了儿子,请陛下责罚!” 卫青言辞中的悔恨之意更是浓得不能再浓,他又试了试眼角。
看着伏地的大将军,武帝脸色稍稍缓和一点,不再那么怨怒的他也感叹:
“你起来吧,你也无错,你按朕的话行事,李广愤懑而自杀!算起来,他是对朕不满呀!你何尝说过此事?你被李敢辱,却忍辱负重,无人及呀!李广更不能比。此事,即使卫伉不说,去病早迟会知道。父被辱,当报仇。去病如子,无人劝阻,按他那性子,他还是会杀李敢。”
声音中无奈和喜爱的调子交替而过,意思显然,他依然喜去病。
武帝低下了高昂的帝王头颅,忍了多天的伤心开始发泄:
“去病是重义之人,他一气之下,当着朕的面杀了李敢,他一直自责,上年,他的伤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幸喜子瑜回来,他才没死。朕以为这个疙瘩已经过去了,不想,他还是不能自已,仍郁结于心中,终于病发,离朕而去,朕心中痛!”
武帝越来越伤心,越来越悲愤,仰天放声道:
“他还是守诺之人,他说过要灭匈奴,他一直就这样做着,子瑜是匈奴人,跟着他出击河西,差点哭死,也没动摇他这志向!
“那年,大战漠北,重创左大军,远至北海的他在狼居胥山封土祭天神,在姑衍山祀地神,还立了碑石,全军将士在大漠北境跪拜天地诸神,告诫单于此为汉境,不许再犯边!他的气魄连你卫青都不及!”
说到漠北,武帝有了豪情壮志:“他那马踏所致,必为汉境;匈奴敢踏边,他必出击的气魄,更是无人能及!”
低了调,悲了音,武帝无限痛惜:“可如今,他年纪轻轻却食言于朕,让朕到哪里去找这灭匈奴之人!?如何再找和他匹敌的人?!”
武帝的眼染了红,他无限眷念去病。
听着天子痛苦之言,皇后越发伤心,哭泣劝道:“陛下不要如此感怀,去病犯了错,去病自己承担也是他作为臣子的责任。”
“话虽如此,可朕到哪里再找一个‘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去病!?满朝的将军,有谁能像他那样出击大漠,杀得匈奴不敢犯边?!杀得匈奴只有远遁!?有谁敢在大漠匈奴地境祭祀天地,立大汉界碑?!”
武帝看卫青,卫青也悲壮,眼里也是红丝丝。
武帝的声音大了起来,音中没了哀伤,更多的是自豪:“匈奴人怕你卫青,更怕去病!他的骑兵不要补给就能远去大漠,他那不怕死的战斗意志无人能及!连你也不能和他比!”
停顿一下,武帝低了头,音明显矮了下来:“不过,他是你带出来的,他超过你,你该骄傲!”
武帝豪气的话又染红了卫青的眼,本就痛心的他躬身低首,暗哑声音哽咽道:
“去病出击大漠,无人能及,臣自愧不如,但,就是胆大妄为的性情害了他,他只听陛下的,朝中无人压制他。臣有时也故意打压他,那年,还打了他一百军棍,可还是没改掉他这毛病!他为了臣犯了重罪,害了自己,也辜负了陛下的厚爱,是臣没有教导好去病,是臣之过错,请陛下一定节哀……”
“你何来罪过?他已是全朝最好的将军,是冠军侯!”武帝骄傲地说道,“他如此之优秀,你已教导得很好了,你没错!”声音一低,又黯然:“他是有责任敢担当的大丈夫,他不能原宥他自己……”
抬首望天,武帝继续叹息:
“朕知道,此事虽被隐晦为救驾,可李敢当着朕的面受了他一箭,李敢死于箭伤,此乃事实,终究有风传出去,而朕没责罚去病,全朝之人都怕他,他军中部属更怕他,朝中也有他言,他很孤独,他想再次出击大漠,会会单于,一雪羞愧,可全国无马!”
心疼的武帝收回看空中的眼,转眼眸的他看卫青,恨恨道:
“大汉居然无战马?!这是何等的憾事!如果有马,也许,去病远去大漠,大败了单于,他就不会郁闷而死!朕就不会失去他!唉……”
长长叹息一声,武帝叹怀:
“他那马跑得太快了,朕的大汉居然跟不上,不仅马跟不上,连财力也跟不上!他说过,他要灭了匈奴,他那马蹄所至也必为汉境!他在狼居胥山祭祀,可朕却无法到那里设郡!因为无钱,无法囤地戍边!”
扬了眉头,武帝极遗憾:“仅一个河西受降和设立武威和酒泉两郡,就将全国的钱用完了!朕不缺人呐,朕就缺将军!还缺钱!可惜了朕的冠军侯!唉!”他深深地哀伤叹气。
武帝伤心,卫青和皇后也抹眼睛,默默听音。
过了好一会儿,武帝悲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杀了李敢,他向朕请罪,朕见一向骄傲大胆的去病一脸晦色,心中不忍,令史官改了记录,也许就是这个隐讳害了去病,让他从此羞愧,最终离开了朕。”
武帝一脸的后悔,“也许,朕重重责罚他,夺了他的冠军侯,发他去塞外守边,兴许,他就不会羞愧郁闷而死,也就不会离开朕……朕后悔!”
一句后悔,让伤心的武帝黯然无语。
停了很久,武帝豪迈之音响彻大殿,滔滔言:
“可朕就是喜去病,不忍责罚他!从他行走宫中开始,朕就喜他,爱他做任何事都必赢的气势!打架要赢,踏鞠要赢,骑射也要得第一!朕为他创了‘剽姚校尉’、‘骠骑将军’、‘冠军侯’的官位。朕将河西地命名为‘武威’和‘酒泉’,就是为了纪念他的功劳,这些都与他的勇猛有关!
“他十八,为侍中,朕违制赐侯府府邸;他从军,朕年年赐美酒慰劳,从未断过;他入宫,朕见他的脸变得又黑又瘦,朕心痛,就一车一车赐他宫中美食;他踏鞠,朕在上林苑就建了鞠场,还让大营也建了鞠场,让他踏个够!他要实现他的誓言,朕就赐他宝马!”
一口气说完,音色一暗,武帝垂了头,“可他宁愿因错而死,也要抛弃他的志向,也要弃朕而去,朕伤心呐……”
皇帝如此自责,哀怨悲恸到了极致,皇后忍住了她自己的悲痛,掉泪哭道:
“请陛下不要再自责,去病知道陛下爱惜,不忍责罚,可他自己不能原谅他自己,他就自己责罚自己,滞气郁结导致旧伤复发,这是去病辜负了陛下的喜爱,他还不能体会陛下之苦心,请陛下以国家社稷为重,不要伤了自己。”
皇后的话让武帝,还有卫青都心哀,无人说话。
室内安静下来,但哀伤之气息久久不愿离去……
垂头的武帝默默叹息,良久,他挥挥手,怅然道:“你们,下去吧。”
看着悲伤欲绝的武帝,皇后欲言又止,悲痛的她重重一礼,心碎而去。
跟着皇后移步,卫青也黯然神伤离去……
……
当莫纳用沉痛的声音宣布去病已去,子瑜再次倒地昏迷,慌得明珠喊太医,霍仲赶紧请了府中留守的陈太医过来给子瑜瞧病。
等到子瑜醒来时,去病已躺在了君侯享用的棺木中。看着面目全非的去病躺在棺中,子瑜痛哭不止,又晕死现场。
夜里,子瑜醒来,跌跌撞撞的她又撵了众人,守在去病灵柩前哭诉过往……
听说子瑜守夜,芷若大骇,知子瑜不懂礼数,她前来劝解,见子瑜意志坚决,她也没办法,踌躇间,只有依了子瑜的话。
府中大门已经挂上了挽幛,府内到处都是黑白的祭奠之色。
子瑜带着孝服,天天哭泣,人日渐消瘦,还颓废。
武帝依然悲痛,爱去病的他在他的陵寝旁划了一块地,将去病安葬在茂陵旁,与阴间的武帝为伴。
出殡日,哀痛不能自已的武帝调了封地兵,身披铠甲的兵士从长安一直陈列至去病形似祁连山的大冢前。
肃穆的大道上,威武而立的将士们都哀痛,为去病的远去而痛惜。
目送去病,全军将士为去病默哀,场景也悲壮。
子瑜扶着灵柩痛哭前行。
看到棺木放入厚厚的椁内,子瑜的泪就没停歇过。
“他很好,你放心。”莫纳安慰子瑜,子瑜泪如泉涌。
封门时,莫纳扶着子瑜上前,子瑜抱着莫纳大哭。
泪眼看大墓之门隆隆而关,子瑜的泪哗哗淌,从此,霍去病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