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笙笑着道:“明明是平日里父亲事务繁忙,每日难得见上一面,怎么现在都是女儿的错了?”
长宁侯朗声笑了笑:“你这才去章宁那头几天?今日竟也会责怪为父了。”瞧着卫笙道:“笙儿这是有了太子撑腰才如此吗?”
这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卫笙明白这是长宁侯要拿昨日在宴会上与慕容瑾合奏的事来发作她了,微微一笑,只装糊涂道:“父亲的话,笙儿却是听不懂了。”
“你竟也还有听不懂的话吗?”长宁侯沉声道,“今日下了朝,回府时正巧碰上了户部侍郎一行人,见了我,他们可都夸着我这长宁侯府里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卫笙垂眸听着,也不做声。
“你这做了章宁公主的伴读还不到一月,昨日竟然就传出了跟七皇子琴箫合奏的事情,”长宁侯望着卫笙压着声音道,“你可知我今日出府,沸沸扬扬传来的都是长宁郡主跟七皇子的流言蜚语!”
“若是苍蝇找上门来,我又该当如何?”卫笙沉默了半晌,忽而抬眼问着长宁侯道。
长宁侯险些被卫笙气笑:“好端端的七皇子,怎的到你口中就是那招人厌的苍蝇了。”
“父亲真的以为七皇子昨日只是为了同我合奏那一曲吗?”卫笙又是一问,眉目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长宁侯审视地看了一眼自己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女儿,皱眉道:“自然不会。”
见着卫笙依旧从容的模样,也是笑了,靠在椅背上问道,“那笙儿倒是说说,七皇子到底意欲何为。”
“自然是因为七皇子是个聪明人。”卫笙弯了弯唇角,道。
长宁侯看着卫笙,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卫笙道:“如今几位皇子对于太子的那个位置都是虎视眈眈,朝堂之上各位官员也是早早就站好了队伍,而我长宁侯府在此时却站到了太子的背后。”
“七皇子这个毫无背景无势力的人反而成为了最不受人看好的一个。”
“只是如此?”长宁侯继续问。
“笙儿还未说完。”卫笙微微一笑,“说句大不敬的,便是日后昭景帝驾崩,不论是哪个皇子能争得这皇位,如七皇子这般人物,自然都是活不长久的。”
“最重要的是——”卫笙一字一句道,“不管我长宁侯府日后如何,可现如今大燕四方皆有强敌,正值用人之时,我长宁侯府手下拥有四十万兵马,想必七皇子定是想要借我侯府的势力罢。”
长宁侯眸色沉了沉:“七皇子这算盘打的倒是精妙!”
卫笙抿了抿唇,喝了口茶,便不作声了。
有了这件事,这一世,不管慕容瑾日后在有何作为,对于父亲来说,都不会再与他有何接触了。卫笙索性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将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父亲可知铜陵的沈家?”
“沈家?”长宁侯靠在椅背上,看着卫笙淡淡反问,“那个到处靠卖女儿立足的沈家?”
听了长宁侯这近乎刻薄的回答,卫笙忍不住一笑,随即还是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正是。”
“沈家到如今虽说没什么可堪大用的人才,但毕竟沈太傅曾是教了两代帝王的,地位尊贵威望极高,而且沈家的女儿各个嫁的好,女婿也都是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物。”长宁侯缓缓道,“势力盘根错节,发展到现在,也算得上是一户大家了……你又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卫笙顺势坐到长宁侯身边,意味深长地道:“若是笙儿没记错的话,三皇子再过两个月,就该封王了罢?”
长宁侯的眼一抬:“沈家的嫡小姐也正值花期?”
“正是。”卫笙点头补充道。
“这么说,沈家是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长宁侯问道。
“明面上还未说,”卫笙道,“怕是只等着之皇上大寿的时候,想要在宴上求得一纸赐婚,求个面上荣耀罢了。”
长宁侯沉默了片刻,忽而笑了起来:“这倒是有意思。”
而后看着卫笙道,“我记着,贤妃是兵部尚书家出来的罢,与沈家本就有着姻亲关系,前几年那头就放了话,说是自家四皇子一定是要娶沈家女做正妃的。如今还未等到四皇子封王,三皇子那边不做声的抢了个先。届时贤妃知道了这事,怕是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卫笙略略一思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问道:“父亲,皇上的大寿宴席是在什么时候?”
长宁侯将微有些凉了的茶盏放到了一旁,有些奇怪地看了卫笙一眼,道:“寿宴在三月后,怎的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卫笙听了长宁侯的话,眼中的神色微不可查的闪了一下。三月后,那便不远了。
她记得上辈子的天子寿宴,第二日就是猎场围猎,在围猎进行到了一半时,却突然出现了刺客,昭景帝大怒,围猎也未曾进行下去,而她也是在那慌乱之时遇到了慕容瑾……
卫笙这么想着,随即却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一般垂了垂眼,半晌,复而又抬了起来,看着长宁侯缓缓地问道:“父亲可信我?”
长宁侯深深地望着卫笙,然后却是笑着叹了一口气,“信与不信,如今的长宁侯府都已经在太子的这条船上了,罢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而后摆了摆手,“回去罢。”
“女儿知道。”卫笙行了个礼:“女儿这就告退了。”
长宁侯看着出了书房卫笙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笙儿!”
卫笙转过身子与长宁侯对视着,半晌,他低声问道:“那太子的身体……”
卫笙微微一怔,随即便是笑了,“父亲且放心罢,太子的身体……”,看着长宁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得更深了一些,道,“有些事情,耳听为虚,眼见才方为实。”
长宁侯听着这似是而非的话,心中也模糊地有了一个数。笑着摇了摇头,许久才低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