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感觉丁花梅还常常跟随在身边。
这天,生意很淡。中午,躺在店里的椅子上。恍惚中,丁花梅穿着白色连衣裙,飘着长长的秀发,满面春风,像织女下凡似的,飘到他跟前。
“吃饭了吗?”她还像以前那样,发出十分温柔的声音。
他感觉压抑,喉咙像被什么压住似的,讲不得话,发不出声,只能使劲地摇头。
丁花梅摸出六个鸡蛋说:“饿了吧?你吃四个,我吃两个。”她的关心还像以前一样没变,将四个鸡蛋放他怀里,将剩下的两个,剥了就吃。
虽然是在睡梦中,西门宏心里却明白,她死了。死人的东西不能吃,就迟迟没有动手。
丁花梅则不由分说,抓起他怀里的鸡蛋,就往他嘴里送。西门宏看得清楚,四个鸡蛋,转眼之间,变成鹅卵石。
他一口咬下去,僵硬的石头,叫他的门牙都咬破了,流出血来,满嘴鲜血,痛得哇哇叫。醒了,大白天的,是丁花梅托的梦么?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古丽思没去上班,帮他抹掉嘴角睡觉时流出来的口水,就像刚才睡梦中的丁花梅。
“刚才咿咿呀呀的叫什么,是不是又做梦了,说不出话?”古丽思问他说。
“我又梦到一个死去的女人了,”西门宏将刚才的梦,说给她听。
“你是想她了,又加上饿了吧,我给你煮鸡蛋去。”
西门宏亲眼看见她拿了新鲜的鸡蛋去了厨房。不一会,她喊西门宏说:“西门哥,蛋熟了,快进来吃。”
西门宏揭开锅盖,锅里煮的却不是鸡蛋,而是鹅卵石。跟刚才睡梦中的情景,基本一样!
“怎么可能?我明明煮的鸡蛋,”古丽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是福是祸我不清楚,你再去找找林阿婆。”
跟刚刚的梦连在一起做分析,这应该不是巧合,是丁花梅在捣鬼。西门宏听从她的,独自一人赶往林阿婆那里。
在路上,他想起跟丁花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为了自己背叛了丈夫,心地善良。编造房屋垮塌,老母住院的假象,她信以为真。除了将私房钱拿出来替丈夫支付工资外,还拿出两千元现金,陪着去信用社,打回去给老母治病。
差点被她丈夫捉奸在床,急急从她家楼上跳下去,摔伤脚后,住院期间,她天天来看望。第一天炖母鸡汤,第二天炖筒子骨汤,第三天炖排骨汤,第四天炖猪脚……
出院那天,为了自己不挨她老公的揍,她要自己先走,她却挨打。初到省城,没找到活,面临生存困境,出卖肉体,出卖灵魂,只为攒钱给老母治病。
她是不甘堕落的。她有她的高傲,也有她的苦衷。她是看不得自己愁眉苦脸,为了分忧,才作贱自己。
她开始不说去红灯区出卖肉体,可能是为了二人的关系,还能像以前一样继续甜蜜。
跟丁花梅对比,老婆黄西瑶远没这么好。她来自临村,跟自己一样是农民的子女,没读什么书,小学都没毕业。
她天生就是一个干农活的料。长年在外打工,她一个人在家,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人操持。无论上山砍柴,下田耕种,田间杀虫,除草,居家喂猪,她都干得来。
每次回家,她虽然都做好吃的菜,但没酒,也舍不得买。一个喝酒的男人,没有酒,就像汤里没放盐一样,索然无味。
黄西瑶没有女人味,不温柔,更别说什么浪漫了。
她从不让自己牵手,从没有过像丁花梅那样,从上到下轻轻抚摸,然后把头埋在心窝,细腻的皮肤贴在肚皮上,静静地听心脏跳动。
她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能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照看孩子无微不至。别人说她是贤妻良母,自己却感觉跟她一起生活,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