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艺文2019-04-22 17:583,687

  与君啖肥马,可使照地光

  愿易马残粟,救此苦饥肠

  程墨找的这间客栈果然是个好去处,虽然房子的外表看上去残旧不堪,但室内古朴整洁,桌椅摆设精致典雅,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一行人在客栈里转了几圈后,天齐越看越觉得这里有着深厚的文化气息,对掌柜的敬意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此处很别致啊。”程墨左右环顾后赞美道。

  “嗯。”天齐应和道。

  掌柜见有人夸赞,笑意不禁浮上脸庞,但又不得不谦逊,于是说道:“过奖了,我不喜花哨,因而胡乱布置了一番,只求简洁便好。”

  “掌柜的,有东西吃吗?饿死了。”小胖才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对话,自顾自的摸着肚皮问道。

  “有有有,你们要吃点什么?”掌柜很是热情地问道。

  “我要一碗阳春面。”李雨欣想起之前看过的古装剧,只记得里面提到过阳春面,于是像模像样地说道。

  “给我切两斤牛肉,再上几个小菜,然后来一碗阳春面吧。”程墨觉得他们应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吃的,于是主动点单。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掌柜吩咐完后,店小二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说道。

  天齐与小胖也不知道吃什么,只好顺了程墨的意。

  很快,菜就上齐了,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方桌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此时,掌柜似乎有些顾虑,表情凝重地朝天齐等人走了过去。

  “我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掌柜小声地说着。

  “说吧,别客气。”天齐吞下一口牛肉,和颜悦色地说道。

  “听口音,似乎只有那位姓程的公子是本地人,不知其余几位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毕竟此处瘟疫横行,又有官兵在外打完,外人可是不敢随意进来的,就算进来了,再想出去是很难的。”掌柜说出了疑虑后,表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噢,他们三人是外地人,路过此地时与我结识。我们来此是为了找些食物,正好我知道掌柜宅心仁厚,经营的客栈为未染病之人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于是才慕名而来,幸运的是我们路上也没有遇见官兵。”程墨不紧不慢地说道,但心跳频率却在一瞬间加快了。

  “嗯,对,我们是来歇脚的。”天齐边说边用眼色示意小胖和李雨欣。哪知小胖根本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依然胡吃海喝着。只有李雨欣瞪着眼奇怪地看着天齐,愣了两秒后,以也“嗯嗯”应付掌柜。

  “原来如此,我也是好奇,因为实在很少有外地人来此。你们继续吃,我给你们准备了干净的客房。”掌柜笑呵呵地说着,听到天齐等人的“谢谢”后作了个揖,便转身走开了。

  “为什么要骗他呢?”李雨欣见掌柜已走远,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初来此地,怎么能随便把自己的底细告诉给不熟悉的人。我想,程墨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对吧?”天齐迫切地希望得到程墨的认可,于是期盼地看着他。

  “嗯,对,天齐说的没错。”程墨低着头,边啃着牛骨头边回答着。

  “噢,那我们有钱吗?一会儿怎么付账啊?”李雨欣忽然想到了关键问题。

  “呃……”一直在狂吃的小胖忽然听到这个问题,抓着牛肉的顿住了,他用一种“不会吧”的眼神盯着天齐,发现天齐也是同样的又转而盯向程墨。

  “别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可能这么没分寸,在我为你们找衣服的时候我就用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与没有感染瘟疫的村民换了些银两,所以别担心了。”程墨坚定的说道。

  “呵呵,这就好。”小胖笑着说道,随即把牛肉送进了嘴里。

  “那为什么不用法术变点钱出来呢?”天齐问道。

  “师父说过,不能随便使用法术,特别是不能利用法术变出钱、衣物等物质上的东西。”程墨无奈的回答道。

  “噢,这样啊,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吃完进房间休息吧,明天好出去找找线索。”天齐提议道。

  “嗯。”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回应着天齐。

  月光如水般映入昏暗的房间里,带着一丝丝柔和的气息扑向程墨,惹得他思绪万千,是的,他想师父了,想起那个面容慈善的老人了。

  “师父,不知您在山上是否安好,徒儿很想去祭拜您,但是我还没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徒儿实在……”程墨的心中十分伤感,他看了看熟睡的天齐,心里顿觉安稳,于是渐渐地睡去了。

  左右两边的客户中,小胖和李雨欣在各自床上沉沉地入睡了。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渐渐亮了起来。

  村庄里的鸡刚刚鸣啼,警觉的程墨忽然发现有个人影一直站在窗外,鬼鬼祟祟的,他顿时睡意全无,立马翻身下床。窗外的人影立刻消失了,程墨赶紧披上衣服追了出去。

  天齐被程墨的动作惊醒,他不解地望着程墨离去的背景,只觉得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于是赶紧穿上衣服到了隔壁房间叫醒了小胖和李雨欣,三人随即朝程墨离去的方向追去。

  客栈西南方的山林里,天齐、小胖、李雨欣三人气喘吁吁地跑着。

  “休息……休息一下吧……反正……反正也追不上了……”小胖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

  “嗯,累死了。”李雨欣也停下了脚步,对小胖的提议表示赞同。

  “那好,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天齐见两人都已没有要继续追寻的意思,只好答应了他们。

  “程墨这家伙跑得也太快了点吧,追了这么半天,渴死我了。”小胖有些埋怨地数落着,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树桩上。

  “前面有个小店,我这里还有程墨给我的几个铜板,我们去那儿买碗茶喝吧。”李雨欣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地对天齐说道。

  天齐顺着表妹的视线看去,果然在山林岔路口有个小店,于是带着两人走了过去。

  “老……小二,给我们上三碗茶。”小胖本想说老板,但发现不对,于是改叫小二了。

  “三位稍等。”小店里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回应道。

  “表哥,程墨到底是干吗去了啊?”李雨欣边用手扇着风边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也不会跑得这么快,而且连招呼也不打。”天齐坐在桌子边,神色凝重地回答着表妹,随即陷入了深思当中:要是程墨不知道我们追来了,他直接跑回客栈去找我们,那该怎么办?这儿又不像现代能使用手机联络,我们不会和程墨走散吧?

  天齐正想着,小二把茶端了过来。

  “三位为何不与父母在一起,反而在外边乱跑呢?这地儿离那个瘟疫镇子可不远,很危险的。”小二好奇地关心着,看起来很是和善。

  “哦,我们从别处逃难至此,正是要结伴去寻父母的。”天齐故意把话说得很“古代”,他不想被人怀疑。

  “原来如此,真是可怜,我就不要你们的茶钱了,喝完赶紧赶路吧,寻亲人要紧。”小二和颜悦色地说。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小胖一听不用付钱,脸色顿时红润起来。

  “真是太感激你了。”天齐也谢道。

  “客气了。”小二说完,便往里边忙活去了。

  太阳渐渐升上了高空。天齐等人喝完茶后,决定先回客栈去等程墨,以免与他失散。正当三人起身欲走时,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只见那位母亲背着一个竹筐,神情沮丧地牵着身边的小男孩,两人走起路来哆哆嗦嗦的,显然都染上了瘟疫。

  “与君啖肥马,可使照地光。愿易马残粟,救此苦饥肠。”染病母亲从远处走来时,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但天齐只听清了这几句。

  “唉,他们真可怜啊,染上瘟疫了还得出来讨生活。”天齐摇头叹息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讨生活的?”小胖不理解天齐为何下此结论。

  “她刚刚念的诗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是卖药材的,看见没有,那一竹筐的药材。”天齐解释着。

  “他们不是染上了瘟疫吗?药材能卖出去吗?而且这个妇人怎么还会吟诗呢?”李雨欣追问道。

  “所以说可怜,明知没人来买,但还是得出来卖,因为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估计这位大娘出身书香门弟,所以知道这些诗句。”天齐语重心长地说道,随即向母子走了过去。刚走两步却被李雨欣拉住了,“没关系的,我们都吃了预防的药,只要不接触她裸露在外的伤口就不会感染的。”

  李雨欣点点头,三人一起走了过去。

  “大娘,我们要一些这种药材。”天齐说着,拿出昨晚程墨分给他的一些银两递了过去。

  “好……好……给。”染病的母亲似乎有些错愕,但还是把药材卖给了天齐,毕竟活命要紧。

  站在天齐身旁的小胖和李雨欣不解地看着天齐,都想说点什么,但似乎又插不上嘴,只好默默地站着。

  天齐笑了笑,拿上药材便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去。两三秒后,小胖和李雨欣也跟了上来。

  【原诗重现】

  采地黄者

  白居易

  麦死春不雨,禾横秋早霜。

  岁晏无口食,田中采地黄。

  采之将何用?持以易糇粮。

  凌晨荷锄去,薄暮不盈筐。

  携来朱门家,卖与白面郎。

  与君啖肥马,可使照地光。

  愿易马残粟,救此苦饥肠。

  【程墨妙语】

  今年春天久旱无雨,麦子也枯死了;去年冬天的霜来得太早,损伤了麦苗的分蘖。年底到了,家里没有吃的,只好到野地里去挖地黄。挖它有何用处?想拿它去换点口粮。天刚亮就扛着锄头到野里去,可是挖到天黑,筐子也没有装满。拿到宝贵人家,卖给那些白白胖胖的富家子弟。讨好人家说:“买下这地黄吧!拿来喂你们的肥马,可以使它的毛发光泽,光亮都能映照到地面上。我别无他求,只想换一点马吃剩下的饲料,以解救全家苦于饥饿的肚肠。”

  【天齐解读】

  全诗叙事,曲折动人,情景交融,感人肺腑。诗人通过采地黄一事,反映了劳动人民的苦难生活,表达了劳动人民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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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画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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