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云主动的给她让了位置,出门随手将门给关上。
梁朵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心里愧疚。
床上的男人紧紧闭着眼睛,锁骨的伤口被包扎起来,整个病房里还残留着刚刚处理伤口的血腥味,即便是浓重的消毒水都没有能将这个味道掩盖。
可见他的伤口是有多深。
守在床边,有医生过来查房,看着她走路不自然的样子,抬了抬鼻梁架上的眼镜,“你也是病人,在这里也不方便,先回去吧,我让值班的护士多照看一下。”
之前发生的事在医院里都传开了,医生自然知道殷逸帆的身份,像他们这种大家族,肯定没有什么真情实意的,所以就没看着有人过来照顾。
梁朵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对着医生一笑,“没关系的,我伤在脚上,不动就可以了。”
医生拗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人家家属,不好多说什么,查了查殷逸帆的情况记在表格上面就离开。
整整一夜过后,梁朵都守在殷逸帆的床前,夜里年还特地看他床边的心电图什么的,整个人完全没有睡好。
眼睛下面乌青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起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早上醒来,韩熙云拎着刚刚买来的早饭把她叫醒,看她这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你还是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他好了。”
梁朵睁大了眼睛,有些迷糊的看着她,似乎没听懂。韩熙云只好重复了一遍。
“那,也好吧,我去睡一会儿。”扶着旁边的墙壁,一口塞了个包子在嘴里。
她也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前两天本来就奔波了许久,一整天提心吊胆的不说,还发了高烧,今天还得打点滴才行。
等到中午的时候,殷逸帆才悠悠转醒,韩熙云叫了医生进来。
穿着白大褂的院长看了看他锁骨上狰狞的伤口,然后亲自给换了药,脸色凝重的叮嘱,“伤口啊,这几天都不能沾水,也别做太大的活动,不然的话撕裂开来就得重新缝了。”
被他亲手拉开的伤口缝了足足十五针,里面的铁锈还是用专门的仪器才处理掉,这几天还需要住院观察,免得得还有遗漏,伤势加重。
听到消息的刘青也赶了过来,昨天抽空给梁朵录了笔录,还有殷逸帆的份儿,毕竟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受害人了。
病房里的医生离开之后,刘青才走过去,还没开口,就听到男人嗓音低沉,“梁朵呢?”
刘青一愣,看向了旁边一直待在医院里的韩熙云。
“梁朵她照顾了你一夜,我让她去休息了。”韩熙云如实回答,看着男人苍白冷峻的脸,还想说什么,到底是没在开口。
“嗯。”他低声应了一句。
“那个,殷总,我这里有些问题,还想和你确认一下,还有一些关于你母亲能否和殷老合葬的事。”刘青故意捡着重点说。
殷逸帆微微蹙眉,疑惑的看着他。
“有关于殷夫人的事,我们也了解了,上面对于您帮助我们破解的这个案子的事很重视,昨天特地派人和殷家各位调节,也批准了您的母亲能够入殷家陵墓和殷老合葬的事。”
听到这话,男人瞳孔骤缩,突然嗤笑了一声,“那就多谢了。”
“不敢不敢。”刘青哪里敢承他的谢意,赶忙的挥手。
有关于村子里那些人为什么偷走解剖尸体,不论怎么审问他们都不开口,他们还有许多的疑问没有解析出来。
看着刘青手中本子上面记录的密密麻麻的话,韩熙云拧了拧眉心,暗暗的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刘青抬头看着她,有些不解。
韩熙云有些无奈,她都不知道刘青是怎么混到刑警队长这个位置的,“不是有东西要给人家。”
听到这话,刘青才想起来,走到病房的门口,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他们警局的局长和上面的人颁发的奖章,“殷总,这个……”
殷逸帆抬头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眸子里有几分嘲弄,“放旁边吧。”他不过是为了母亲而已,可不是乐于助人。
“好嘞。”刘青殷勤的应下,没有半分刑警队长的样子。
韩熙云微微扶额,将刘青三言两语给打发的离开,殷逸帆才刚刚醒过来,应该好好休息的。
“需要我通知你的家人么?”看了他一眼,韩熙云下意识的开口,可是话刚刚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
她和这男人,似乎只是认识了几天而已,这么说的话,似乎有些太过逾距了。
殷逸帆凝眸,薄唇抿着,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方才让她将自己的手下喊过来。
韩熙云也不好在医院里待的太久,将人喊来就离开。静谧的病房里,只有仪器上数据跳动的声音,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病床上面,身形高大有些粗犷,一张脸看着很是清秀,一张上挑的眼睛眯着,看起来十分危险。
“那些老东西最近在活动么?”殷逸帆询问站在床榻边的祁山,这人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从小跟在身边的。
“那几位倒没有什么动作,您让我在族中盯着,那些人也不敢对夫人的尸体动什么手段,您请放心。”祁山点点头,清秀的脸上沉沉,看不出神色来。
殷逸帆这才放心了,他好不容易寻到了母亲的尸体,倘若那些老家伙在动什么手段的话,他不介意大义灭亲。
祁山又想到了什么,有些顾忌的看了他一眼,犹豫的开口,“那些个村民,我们没法儿插手,似乎有人介入了其中,不过判决下来了,那些人下场都不轻,尤其是那几个老汉,被判了死刑。”
“嗯。”淡淡的应了一句,嘱咐了祁山盯着族中的几个老头儿,殷逸帆便让人回去。
第二天,殷逸帆便不顾医生的劝诫出院,他母亲还要和殷强坤合葬,他自然是要在场的。
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不太好,到场的人一律是黑白的衣裳,殷振伟站在殷逸帆的身后,和殷逸帆有五分相似的脸满是阴沉,眼眶处都凹陷了下去。
待到棺木下了陵墓之中,几个人将上面填满,随后将其关闭。
阴沉的天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祁山在殷逸帆身边撑着伞。
“殷逸帆,现在你如愿了吧。”殷家一个老者对着他怨愤的开口。
殷家人是最注重名誉的,这次如果不是殷逸帆破了那个村子的案,政界上面的人也不会找过来让宋淑桢这个不洁的女人入殷家祖墓。
四周的人散了许多,开口说话的老者五十多岁,是殷逸帆的二叔,只不过他素来盯着殷逸帆这个掌权者的位置,可是能力又不及他,也就只能耍耍嘴上的功夫了。
殷振伟眸色阴森,没等殷逸帆开口,就走到二叔面前,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难以靠近的戾气,“二叔,今天这个日子,你是想闹事么?”
母亲的尸体失踪,他这个大哥几乎花费了半条命才将人给找了回来,他心里的愧疚几乎要满了出来。
这几天他待在家里面寝食难安,又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心里的火气难以发泄,这二叔自己撞上去,他自然要教训一番。
“殷振伟,我可是你二叔。”被一个小辈威胁到,殷家二叔铁青着一张脸,指着殷振伟的鼻子开口呵斥。
殷振伟咧着嘴巴笑了笑,捏着殷二叔的手指,猛然向下一落,殷二叔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二叔,我可不是大哥心慈手软,你可是惹错了人啊。”他松开手,微微挑眉,听着殷二叔惨叫的声音,漆黑的瞳孔里隐隐透着兴奋。
一旁的二婶被他这模样吓到了,拉着自家的女儿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想说又不敢说话。
“振伟!”殷逸帆不满的拉开了殷振伟,脸色森然,将殷振伟阴戾的样子看在眼里。自从母亲生病之后,殷振伟的情绪似乎经常会变的激动。
上次母亲下葬的时候,他也是和今天一样,言辞激动,举动反常,像个冲破了枷锁的恶魔一样,浸染了血腥的气息。
殷二叔直接就带着自己的妻女落荒而逃,心中纵然是有气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旁边的人看着这情况也不敢在说话,纷纷离开了墓地。
殷振伟怔在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二叔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这点他是明白的。
母亲和父亲合葬,就是二叔带头反对的,当初他们两个人结婚,二叔也是第一个不同意。
“没有。”对他来说,殷二叔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麻烦的事,殷振伟的改变。
“那……我就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脸色,殷振伟对殷逸帆说了一句,又转身对着宋淑桢和殷强坤的墓碑鞠了躬,看着那张灰白的照片,眼底翻出丝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看着殷振伟离开的身影,他微微蹙眉,脑海中浮现出女人的身影,对着身边的祁山开口,“派人仔细盯着振伟,有什么异动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