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老宅,几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客厅里和殷逸帆谈话,保养姣好的妇人坐在花园里逗弄着彼此的孩子。
二楼的卧房,透明的玻璃窗前,殷振伟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花园里到处乱跑的小孩儿,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佣人上来敲门,低声道,“少爷,殷总喊您过去。”
听到这个声音,殷振伟立刻回了神,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白色小盒子,收敛了神色,“好,我马上就来。”
临走前,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儿咧着嘴巴笑的痴傻。
“振伟,过来坐啊。”一个笑的忠实的男人对着他挥手。
殷振伟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中间的殷逸帆,一双手在身前搅了搅,有些踌躇。
殷逸帆没说话,对着身边的祁山看了一眼,他直接拉开了殷逸帆旁边的椅子,让殷振伟坐在旁边。
“关于你们母亲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事情总会过去的。”沙发最右边的男人是殷家的远亲,多少年不曾到老宅造访,这些人也没什么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在殷氏这个摇钱树上多分一些果实罢了。
殷逸帆也不会拒绝,毕竟,总归是要还回来的。
听到这些人提起母亲,殷振伟的脸色变了几分,原本不知所措的眼神突然沉了几分,扫过几人脸上的笑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中午,几个人直接在老宅留下来用了一餐。
两个孩子在外面玩闹的欢快,根本就没有心思吃饭,反倒是一直在旁边傻笑着不说话的小男孩儿,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走到餐桌旁边默默地扒拉碗里面的饭菜。
小男孩儿吃饭特别的专注,不像平时痴痴傻傻的。
殷振伟盯着面前吃饭的孩子,碗里不论是米粒还是汤水他都不挑,别人夹什么他也就吃什么。
年轻的妇人抚摸着孩子的脸颊,有些抱歉的开口,“他原本也是聪明伶俐的,只是小时候发高烧一直不退,这才导致了现在这个样子。”
“抱歉,提起了您的伤心事。”收回了视线,殷振伟拧着眉心开口。
妇人自然不会拿这个来计较。
殷逸帆不动声色的盯着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下午几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终于,老宅里的保镖一脸惊慌的跑了过啦,西装里的白色衬衫,都染上了鲜血。
“怎么回事?”他厉声询问。
“殷总,那只黑狗将表小少爷咬了。”保镖颤颤巍巍的回答,他口中的表小少爷就是来做客的殷家远亲的孩子。
称呼一声表小少爷不过是礼貌而已,实则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殷逸帆眸色一沉,心中只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是被咬伤的话,保镖也不会露出惊恐的神色,“叫救护车了么?”
保镖一愣,堪堪的回答,“殷总,老宅的私人医生已经去看了。表小少爷脖子上被黑狗撕裂下了一大块儿,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听到这话,殷逸帆呼吸一窒,快步的朝着院子里走过去,刚刚走近,便听到几个人的哭声,鼻间隐隐有血腥味漂浮过来。
妇人跪坐在地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弄花,紧紧的抱着怀里已经血肉模糊的孩子。
怀里的小男孩儿已经看不清脸,只能够靠着身上的衣服辨认他的身份,脖子上面狰狞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地上是零零散散的血迹,还有一些被撕咬下来的皮肉。
刚刚还在一起玩耍的孩子此时此刻躲到了大人的身后,一脸的害怕。
“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能去招惹凶狠的黑狗呢……”妇人抱着孩子一脸的悲伤,一旁的丈夫抹着眼泪安慰着妇人。
他皱着脸色,声音有些怒意,“医生呢?”
“在在,在这儿,殷总。”
人群之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了出来,手上还拎着药箱,白色的褂子沾染了血迹,“殷总,这孩子的大动脉被咬断了,这狗的牙齿很锋利,直接刺穿了这孩子的肺部,就,没用了。”
听到这话,跪坐在地上的妇人哭的更加大声了。
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盯着旁边地上被打晕的黑狗,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正在蔓延,良久,方才开口,“城东的那块地,就交给殷伯伯了。”
正在安慰妇人的男人一听他这话,当即就愣住了,在抬头就看见殷逸帆已经带着人离开。
旁边的两家人有些错愕,等反应过来看着这一家人的目光已经不是同情了,反而是嫉妒。
要知道,城东的那块地可是很抢手的,现如今地皮的价越来越高,那快地最低也要五个亿才能拿下来的,用一个傻儿子,换来了这么一块儿地。
这一家人,还真是不亏。
待到佣人处理好院子里的血污,小男孩儿的父母已经带着孩子的尸体准备离开,那孩子虽然有些痴傻,但却是殷家分支嫡系的孩子,自然是要入殷家的祖坟的。
书房里,殷逸帆看着电脑里的监控,冷峻的脸上浮出几分隐晦,深暗的眸子倒影着电脑屏幕上的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灵堂守灵的第一天,梁朵身为守陵人也到场。
说起来,也实在是好奇,这一个月里,殷家已经死了第三个人了。
人群之中,殷振伟朝着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走过去,最终停在她的身后。
注意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梁朵蓦然回头,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她惊的直后退,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一次,殷振伟倒没有像上两次那么激动,一看见他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你果然来了!”他的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欢喜。
梁朵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她身为殷家的守陵人,葬礼当天,自然是要到场的。
“你有什么事么?”她皱眉询问。
“嗯,我,上次是我鲁莽了,梁朵小姐。”殷振伟强忍着心中的冲动和兴奋,脸上的显现着礼貌的笑容,眸光在她柔和明媚的脸颊上描绘,好像看到了记忆中那个温婉的笑容。
梁朵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和她印象中那个像疯子一样的人完全不一样。
两个人保持着得体的距离,没有半分的逾距。
“你知道就好。”即便是他今天态度不错,可是这也不能改变她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映像,谁知道他会不会随时发疯。
殷振伟听出她语气里的是漠然,脸上的热情丝毫不减,低头询问她,“你是守陵人,我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上次我母亲的合葬礼,你没有来?”
梁朵自然不会告诉他原因,“殷先生,这是我的职责,葬礼上我既然不出现,必然也是有人的命令,你何必问我。”
殷振伟脑子果然还是有问题,她可是守陵人,能不到场肯定有人吩咐了,身为殷家本部的少爷,他竟然连这个也不明白。
“是这样么啊。”他轻声笑了笑,假装没看出她的不耐烦,见她转身要走,又急忙的追上去,“能告诉我你家住在哪儿呢,也可以顺道送你一程。”
“不用,不麻烦您。”她直接拒绝。况且,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身为守陵人,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她完成。
无视身边某个叽叽喳喳的少爷,她走到了陵墓前面,在和一众守陵人站在男孩儿的棺木前,看着面目全非的男孩儿,莫名想起了那天村庄里被解剖的尸体器官,脸色多少变的有些苍白。
殷振伟还想跟上去,却奈何现在是葬礼,他实在不能逾距。
围绕着棺木旁边,几个人合力将其盖上,坐在棺木旁边的是男孩儿的母亲,手里抓着一件染血的衣服,一双漂亮的眼睛没有任何的神采。
等到棺木合上,灵堂里的人也都散去。
梁朵本想着避开殷振伟,还没走两步,那人便缠了上来。
“殷先生,我并不需要你来送我,您这样跟着我,恐怕会引起闲话。”她身为守陵人,身份自然是没法儿和殷振伟这样的本家少爷相比的。
况且,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兴趣,就像是大山里面盯上了猎物的野兽,满满的都是攻击性。
这样的人,太危险了。
殷振伟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怔住,低头看着她,深黑的瞳孔骤缩,微眯着眼睛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梁朵小姐,我只是想弥补我上次的过错。”
“不,不必了。”梁朵被他这么看着,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种阴森森的目光简直比那些村民还可怕。
就好像有人透着眼睛,将彻骨的寒冷强行的塞到你的血液里一样。
殷振伟脸色更加阴沉。
“少爷,殷总有事叫您。”
祁山的身影突然而至,挡在了梁朵的面前,一脸的恭敬,殷振伟没说话,深深的看了梁朵一眼,和欺骗一起离开。
“呼。”
看着人影消失,她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