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球。
居然是灵！力！球！
这一瞬间，琴曜风想起了那个关于沐弦歌的传说。
她在那次全城瞩目的家族大比上，为了不暴露灵力属性，硬是靠着灵力球这种根本混不上级别的、三岁小儿都会用的弱智法术，将八公子沐凯毫不客气地挑落擂台。
当时整个观赛区有多哗然，现在琴曜风的心情波动就有多剧烈。
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甚至连呼吸都恨不得停止，眼睛更是一眨都不敢眨，唯恐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观摩机遇。
然后，对方在他面前淡定地施放了灵力球。
不是吧，你们先知都这么纯朴的吗？
“这个叫返朴归真。”沐弦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随后将他用力一拉，“小心！”
同样是灵力球，沐弦歌的灵力球打败了四级法术，而先知的灵力球——
琴曜风瞪大了眼睛。
毁天灭地。
他人还在结界中，就已经感受到了末日的恐惧。
极致压迫、呼吸困难、动弹不得、灵魂出窍。
完成这四步，只在一个瞬间。
他甚至以为，自己的灵魂下一刻就要被拽飞出去，和身体永别了。
这，就是先知的恐怖！
拳头大小的灵力球在他眼中不断放大，然后悄无声息地砸在了结界上。
有霸道无匹的巨力倏然窜入。
而他就在被巨力击中的前一刻，被沐弦歌眼疾手快地向后拉了一把，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死亡威胁。
蓬勃的生机从月惊鸿身上轰然爆发，稳稳当当托住了所有的灵力球。
然后一点一点地碾碎，化消。
月惊鸿的背影依旧修长笔挺，仿若坚不可摧。
他忽地笑了：“叶星阑，你的大限快到了。”
琴曜风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好吧，能跟先知打成这样，他承认月惊鸿确实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但——那也不能狂言能杀死先知吧？
他下意识地偏头去看沐弦歌，却见她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叶星阑过了好一会儿，才淡然道：“是么。”
“这就奇怪了，你找圣物是为了做什么？”月惊鸿沉吟，“何必要大费周章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事。”
叶星阑波澜不惊的眸子静静盯住他，好半晌才冷哼一声：“小小法圣，也敢质问先知。”
“便是全盛的先知，朕自问亦可一战，何况是油尽灯枯的先知。”月惊鸿冷笑，“朕只是好奇，以一己之力杀死三名同伴的叶先知，居然也会为了别人而牺牲？”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琴曜风一时没听明白。
“其余三名先知都是死于叶星阑的算计。”沐弦歌匆匆对他解释，“现在叶星阑自己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月惊鸿怀疑他此行另有目的，是在为他人作嫁衣。”
琴曜风：……
不是说一千年前地脉异变，四先知带着四神兽联手压制，结果不幸陨落三人、失踪一人吗？
怎么剧情一下子就演变成内讧了！
他有点不能接受。
毕竟四先知在玄灵大陆的地位一向很是超然。
不过，鉴于今日亲眼所见的叶星阑立场可疑，那么传说到底有几分可信度，也要打个问号了。
然而他还是有疑问：“怎么知道木君油尽灯枯？”
在他看来，这两人明明连个架都没打爽快，双方都没尽全力吧？
别说木君的凤皇了，就是月惊鸿的苍鸾，也都并没有召唤出来。
高级大法师们打架没有不召契约兽的。
这俩人也太儿戏了。
没尽全力的先知，如何能够断定油尽灯枯？
沐弦歌眯了眼睛往场中瞧：“你想过没有，就算月惊鸿是变态天才，法圣也始终是低了先知一层，但刚刚的对峙，月惊鸿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琴曜风刚想说月国主是木系法圣，身在木系圣山，怕是有灵力加成。
转而就知道自己的谬误了——木君难道没加成么！
刚刚是太震惊了没工夫想，被沐弦歌这么一挑明，他也意识到了，以法圣之身硬刚先知，除了说明月惊鸿确实强大的变态之外，还说明眼前的先知已经不再坚不可摧了。
但是，为什么呢？
“牺牲？”叶星阑嗤之以鼻，“无知小辈懂些什么，这叫传承！”
传承……
所以意思是叶星阑找了个传人，把功力送给对方了？
所以他到刚山来找圣物也是为了这个传人？
玄灵大陆毕竟从来都不存在师徒传承这一说，琴曜风正在满脑袋震惊，就听沐弦歌喃喃道：“……叶轩迟。”
与此同时，月惊鸿也道：“叶轩迟？”
叶星阑冷哼一声，却是什么也没说，一甩衣袖，竟自走了。
堂堂先知想从法圣手里抢东西，竟然失败了！
简直是先知界的耻辱。
沐弦歌满脸一言难尽地看着月惊鸿：“恭喜你，成为玄灵大陆史上第一个把先知打跑了的法圣。”
先知一走，双方也不存在对峙了，极致压迫自动消失，乘黄也默默收起了结界。
月惊鸿回过身，含笑往沐弦歌头上撸了一把。
沐弦歌：……
又被警犬撸了，天理何在！
她才要张口，就见月惊鸿眼中异色一闪。
紧接着她也听见了——
“这块空间要撑不住了！”
脚下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摇晃，琴曜风一个趔趄，不知怎的灵台气息一个走岔，眼前金星乱舞。
其实他刚刚在寻找空间隙缝时岂止是过度使用灵力。
神兽开出的地盘岂是等闲，他第一道雷劈下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以这个强度，恐怕要不了十几下，灵台就要枯竭了。
但是一来他不愿在沐弦歌面前示弱，二来当时情势也有些紧迫，只能咬牙忍了，借着换气的间歇稍做几个呼吸的调息，一伺灵力略有恢复，便即全力出手。
也就是说，刚刚他一直处于灵台反复枯竭又反复回灵的状态中。
等到终于被月惊鸿和乘黄联手拖到这里时，他早已经脱力了。
然而一来就见到了法圣与先知打架的盛事，强烈的观摩欲/望使他忘记了一切，生生撑到了现在。
终于……要倒下了吗？
阖眸之前他仿佛看到月惊鸿信手一挥，刹那间草木葱茏，大地回春，绿意盎然，清气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