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国,若要问起百姓“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之中谁最有名气”,那恐怕除了湘王,就是秦国公修茂竹了。
虽然这二位出名的原因完全相反,湘王是因为礼贤下士——当然后来形象崩了,那是后话——而秦国公则是因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但老百姓嘛,笼共熟悉的名人就那么几个,每天都挂在嘴上八卦,谁还在乎他是因为什么出名的。
反正跋扈不到自己头上就行。
就说这个秦国公吧,先帝还在的时候,幽国人都知道他是朝堂三公之中仅存的硕果。
其余两个早被先帝干掉了。
先帝的控制欲十分猛烈,特别不喜欢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摆弄心术、贪恋权柄。
至于这秦国公修茂竹,可也真是奇了个怪,都说他目中无人,嚣张狂傲,无法无天,但先帝居然就能容忍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蹦哒了几十年。
有人说,这是因为先帝想借秦国公之手,清除那些朝廷中的野心分子。
借刀杀人这种事,借来的刀如果不够锋利,那就达不到杀人的目的,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全盘皆输。
若借的刀虽然够利,但也够聪明,那就是开门揖盗引狼入室,人是杀了,回头还得对付个更棘手的。
所以借什么样的刀,就是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而秦国公修茂竹呢,仗着自己是三公之一,谁也不放在眼里,十分狂暴,但也正是因为过于狂暴,未免就时常干出些失智的事儿来。
又够狂,又够蠢。
可不正是这把刀的合适人选?
这才是先帝留他的最重要目的。
其实原本先帝是打算把朝堂清一波儿之后,最后再把秦国公给干掉,留给下一代一个清平盛世——虽然只是他想像中的清平盛世。
然而世事难料,他还没来得及做完这一切,就被算计得丢了命。
太子姬咏启仓促接位,自然镇压不住一向骄狂的秦国公。
姬咏启刚即位那会儿,修茂竹过得简直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满朝文武之中,有才能的被先帝几乎全干掉了,最后的希望沐庭则死于家族内斗,整个朝堂哪里还有他的对手?
至于小皇帝嘛,可以忽略不计。
那段时间,修茂竹简直达到了人生巅峰。
就连现在的第一权臣、挟天子以令群臣的太宰顾羽弘,也不知何故,有好一段时间安静如鸡,并没有针对秦国公。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就全变了。
顾羽弘好似睡狮突然惊醒,刷地亮出了尖利如刀的爪牙。
秦国公只是骄横,若论手段,哪里是老谋深算的顾太宰的对手?
这最后的国公对上顾羽弘谋划多日的雷霆之击,连一回合都没能顶住,直接就嗝屁了。
国公府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就凉,瞬间由帝都最热府第变成了无人问津、门可罗雀的惨状。
秦国公的家眷生活支撑不下去,开始逐渐变卖家产。
其中位于皇宫左近的这一座豪宅,一直都是许多人紧紧盯着的肥肉,最终却是教顾太宰拿了下来。
顾羽弘现在可是国主面前的大红人,小国主对他言听计从,朝中威望一时无两,无人敢撄其锋,他想要的东西,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去抢?
沐弦歌倒是并不在乎这房子是谁的,总之只要现在没什么纠纷就行,她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炼器。
既然要她升级,现在又没那么多架可打,按以往的经验,在神之领域中炼丹炼器倒比自行修炼要快得多,她自然首选这条。
进了乘黄空间,沐弦歌先去看了正在温养中的毕方神魂。
经过琴佳人妙手修补,神魂已经完全恢复,在神圣泉水的温养之下,现在甚至已经能看出神兽毕方的大致形状。
只是毕竟还太小。
她当时为了表示对琴佳人的感谢,送出去了很多东西,丹药法宝什么的,总之手头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随便对方挑。
就算送再多东西,她也是愿意的。
毕方复生在望,乘黄简直高兴得每天都要唱歌。
沐弦歌细细看了片刻,总觉得这进度有点缓慢。
不过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可是神兽,急不得。
然后,沐弦歌才打开神之空间,开始察看剩余的材料。
在明国时为了感谢琴佳人而一通猛炼,囤的材料很快都要见底了。
一番清点,该补充的都列了清单,待会儿准备交给顾羽弘去办,沐弦歌便又拿出高品订单,开始炼制。
入夜,万籁俱寂。
数十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沐弦歌入住的豪宅。
领头的确认了一下方位,向余众点点头。
黑衣人立刻四下散开,逐渐往其中的某一个房间包抄。
那房间里黑灯瞎火,明明什么也看不见,这几十个黑衣人却是太过熟悉这里,黑暗完全不影响视线,轻车熟路地完成了包围圈。
领头的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下情况,打个手势,几十人一声不吭,刷地都涌了进去!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黑衣人把整个房间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领头的眉头皱得死紧,上下左右仔细打量房间的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倏然,刷地一声,灯火大亮!
黑衣人训练有素,瞬间结成队形,一致向外!
“你们在找我吗?”一声轻笑,沐弦歌翩然现身。
一群黑衣人同时出刀,雪亮的刀光映照着如玉的容颜,是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沐弦歌毫不在意,只向那领头的招手:“来,说说看,找我做什么?”
领头的沉默片刻,大约觉得一群人总不能在一个人面前堕了气势,遂冷笑一声:“自然是要你的性命。”
“哦?”沐弦歌饶有兴致地笑了,“你们谋划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到头来却只是想要我的性命?这买卖可有点亏啊。”
领头的一震:“你——胡说什么!”
沐弦歌摊开手:“我是不是胡说,你不是很清楚嘛,秦国公大费周章派你们来,目的可绝说不上单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