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先知灵台靠近身前的一瞬间,月惊鸿便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又是一白,他已身处一个极度诡异的空间之内。
……莫非是又着了叶轩迟的道?
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眼下所处的这个空间完全不同于法术硬造出来的虚拟空间。如果硬要类比的话,倒是沐弦歌曾经向他形容过的神兽空间与现在这个空间的气息更像一些。
只不过神兽空间是充满光明的。
而这里,却是完全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
他尝试着发了一招“白虹耀日”,原本应是极亮的招式,在这个空间里却仍是漆黑一片。
唔,会吞噬光。
他心中暗自忖度着眼前的情景,一面放出神识探索四周。
很快就放弃了。
黑。
完全的黑。
他身为顶尖法圣,神识可以覆盖千里,却总错觉眼下这个空间是无边无际的。
既如此,那就比拼耐力吧。
他索性闭了眼,木系心法自行运转,竟是将这奇异的空间当成了休憩之所。
外面的沐弦歌只看见白光一闪,月惊鸿就没了身影,当即大怒,一掌扫向叶轩迟:“你做了什么?”
叶轩迟其实心中更是惊疑不定:方才这先知灵台在他手中拿了偌久,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一到月惊鸿手中,那厮就不见了?
难道说,先知灵台也是有自我意识的,它主动选择了月惊鸿?
不,不可以!
他费了多少精神才走到这一步,眼看就要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先知之力了,绝不能在这当口被人截了胡!
月,惊,鸿!
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但眼下他自身灵台已被抛弃,剩余的半截先知灵台又来不及融入身体,外面还有沐弦歌带着三只难缠的兽,情势于他十分不利。
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算被夺去半截,这不是还有半截在他手上吗?
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想到办法把这半截先知灵台植入体内的!
看沐弦歌现在这满眼通红的样子,想想她在这空间中经历了太多的事,一时看见月惊鸿消失了难免心绪不平,现下恐怕正处于随时会爆发的边缘。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就先不跟这个疯女人计较了。
有了主意,他便虚架一招,借力向后飘退,眨眼间就离开了这个空间。
沐弦歌只看着叶轩迟嘴角露出狰狞却又不甘的笑,眼中怒火几乎要将她焚尽,她倒不是特别在乎,但问题是她不能追啊!
叶轩迟是可以说走就走,但月惊鸿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这个空间里,无论如何,她都只能待在这个空间等着。
“空间,我就收回了!”叶轩迟哈哈大笑,手中法诀轰然打到空间边缘。
他乃是这个空间的创造者,自然知晓如何收回。
这一击,原就已经破洞的空间顿时摇摇欲坠起来,眼看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外面的姬咏嘉急得跳脚,不管不顾地向里面大喊:“怎么还不出来!空间要毁了!”
沐弦歌:不能出去啊!空间要是毁了,月惊鸿怎么办!
她只能咬着牙摇头:“不行,月惊鸿还在!”
“啊?”姬咏嘉扒住洞口往里瞧了瞧,“没看见姐夫啊!”
“他可能被吸进异空间了!”沐弦歌抬头看了看愈发扩大的裂缝,心中一沉,“崩解在即了。”
姬咏嘉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这里面就是个异空间,他那美人姐夫又被吸进了哪个异空间。
不过这倒不妨碍他看懂了沐弦歌脸上的表情,只好跺脚叹气:“承瑞,快想办法固定!”
承瑞的心刚刚跟着这两人的对话忽上忽下正跳得热闹,猛然间被点了名,吓得手脚一软:“固、固定?”
那时候叶轩迟在他义父闵献面前得意地卖弄,倒确实是几乎把所有的空间法术都展示了一遍。
“固定,固定……”他嘴里无意识地叨叨,“啊对,好像是这个……”
掐出一阵复杂的法诀往裂缝上一糊,没反应。
“啊?错了?”承瑞一下子慌了手脚,“那可能是这个……”
他是过目不忘没错,但那天看了太多法术,急切间想不起来哪个是哪个啊!
这时空间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喀喀”声响,崩毁速度加快了!
姬咏嘉急得跳脚:“你倒是快点啊!”
“哦哦快,快点——”承瑞被他催得一个哆嗦,眼圈又红了,一边掉眼泪一边拼命回忆,“啊对了,这个肯定没错!”
又是一堆复杂法诀糊到裂缝上——
裂缝微微一顿,居然停住不动了。
……成了!
承瑞脸上还挂着两条泪呢,见此情景大喜过望,手上一个哆嗦,差点又给捅出个窟窿。
姬咏嘉觉得心好累:“得亏你修为不怎么样,这要换了我姐姐,这下子真给捅个对穿就热闹了。”
承瑞傻兮兮地笑。
姬咏嘉突然暴起:“还笑!缝啊洞的还多着呢,快堵啊!”
承瑞连滚带爬地跑了。
眼看空间已被固定住,沐弦歌的心总算放下来一半,蹙眉看着仍在东寻西找的讹兽,出声唤道:“不用找了,等吧。”
“要不然让承瑞进来找?”讹兽试着建议。
沐弦歌摇头:“他一个顶级法圣,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应该都至少可以自保。我们不知就里,贸然闯进去只会给他添乱。”
救援者千万不可成为被救者的包袱,这是很重要的一条救援法则。
横竖现在这个空间也稳住了,不妨多等一会儿,相信以月惊鸿的修为和机智,总能想办法脱身。
“外面不到一天,这里面已经过了七天,所以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七倍。”沐弦歌斟酌着开口,“我们再等小半天,也就是外面的半个时辰,如果月惊鸿还没出来,到时候再想办法。”
姬咏嘉忙不迭地答应:“好嘞,我给你们计时。”
沐弦歌松了口气,直到这时候才露出疲态来。
她先是与讹兽一起改善了好大一片地的土质,正值气空力尽之际,被霍玉成掳了进来,紧接着便被放了七次心头血,又曾被抽空灵力、以及差点抽干精气,随后灵力又回返自身,却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些杂质进来。
然后她便用着这不怎么趁手的灵力,跟叶轩迟打了半天的架。
身体极度空虚后的骤然撑满、灵力驳杂所导致的不适感和接连强行提气所带来的虚脱感,这时候便一齐涌了上来。
她按住胸口,缓缓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