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书院是幽微两国共有,自然设在两国交境之处。
不过,幽国国都奇壑城相对来说,地处幽中国心偏右,离国境线较近。
而微国国都冲霄台,却是位于微国的右侧,距离神隐山颇近。
比较起来,自然是身在奇壑城的明书易去探查神圣书院更方便一些。
月惊鸿慢慢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国师荆楚的提议。
荆楚松了一口气。
倪玉书一字未说,心中却在忖度:神圣书院?等新雨那丫头回来,得好好问问了,那里有陛下的心腹之人吗?
或者,现在就派人去看望新雨,顺便打探情况?
他垂着头,暗自盘算。
神圣书院内,越鸣泉召出孰湖,释放木系灵力,与书院中的花草树木取得沟通,询问倪新雨的去向。
“小姑娘?哭着跑出去的?”活泼可爱的柳条儿荡来荡去,弯着身子指出个方向,“那边有一个。”
他匆匆道一声谢,顺着方向追踪过去。
果然有个女学子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是在哭。
越鸣泉却皱起了眉。
这不是倪新雨。
虽然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飘雪战甲,但发型可不一样。
但是不管如何,穿了飘雪战甲就是神圣书院的学子,他碰到了,便不能不管。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他上前两步,轻声询问。
那学子闻言,呆了一下,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站起来猛地一回身。
“越教官?”
颊边泪痕宛然,语气却是欢欣雀跃。
罗夏蓝。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越鸣泉的目光在她脸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再次询问。
他这一问,罗夏蓝立刻扁了嘴,眼看又要哭起来。
越鸣泉有些头痛。
学子年龄虽小,他本人却也并不很大,上前安慰,恐怕不合适。
撒手不管,恐怕更不合适。
为难。
结果罗夏蓝抬眼一看他满脸纠结,扑哧又笑了:“教官怎么好像被我吓到了。”
越鸣泉一怔,摇头:“并没有。”
罗夏蓝叹了一口大气,豪放地拿手背随便抹了一把眼泪,倒是真不哭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的契约兽被杀死了。”
越鸣泉:“……”
契约兽被杀死了,这是天大的事,她居然说“其实也没什么”。
这孩子心可真大。
但你要说她不当回事,她却分明又躲在这里一个人大哭,被问到了亦是满脸委屈,难掩伤心。
只能说这个姑娘为人就比较……大大咧咧的吧。
“被谁所杀?”
学子之间打架斗殴,这种事虽为书院所不提倡,但越鸣泉心中也明白,完全避免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遇到一次管一次。
但那指的是小打小闹。
把人契约兽都给杀了,这可就严重了。
在玄灵大陆,契约兽相当于主人的半体,重要性不言而喻。
出了这样的事,越鸣泉管得天经地义。
罗夏蓝又拿手背抹了一把泪:“没看见。”
“没看见?”越鸣泉皱眉,“详细说说。”
罗夏蓝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劫持事件发生之后,沐弦歌晕了过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虽已被五花大绑,但劫持者仍是试图解开束缚,趁乱逃走。
越鸣泉怎么可能让他称意,当即出手将其制住。
罗夏蓝作为被劫持者,对凶手十分不爽,暗搓搓地过去踹了一脚。
结果回燕行苑的路上,她便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要说起来,罗夏蓝这位同学的脑神经委实过于粗壮,才被劫持过,居然一点也没有什么后怕的感觉,更别提要谨言慎行了。
她怀疑背后有人跟踪,便索性走了条偏僻小道。
走着走着,就真的跳出个东西来,迎头就是凌厉一道痛击!
罗夏蓝吓傻了。
她胆子是大,但修为不算高啊。
若不是契约兽白狼奋不顾身扑上去替她挡了一击,她现在哪还有命在这里哭。
白狼当场身亡。
罗夏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种时候,脑子居然还挺清醒,知道契约兽不能白死,转身拔腿就跑。
起初身后还有脚步声,甚至越来越近。
万幸她没有慌不择路,而是有技巧地往人多处跑,那东西追了一会儿,就悄悄消失了。
精疲力尽的罗夏蓝陡然放松,失去契约兽的悲伤这才后知后觉地潮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忍不住就在这里哭了起来。
越鸣泉静静听完,蹙眉追问:“那东西是人还是什么,都没看清?”
罗夏蓝摇摇头:“太快了,只看到一团残影,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停了一下,恨恨地嘀咕:“肯定是那个坏蛋的同伙,我踢了他一脚,他找人来报仇呢。哼,小气!”
同伙……不无可能。
无论是人是兽,以这种见人就杀的表现来看,必然不是什么善类。
神圣书院内部,怎么会容许这种东西存在?
“以后不可独身一人往偏僻处行,记得了吗?”越鸣泉怕罗夏蓝有心理阴影,难得地开了句玩笑,“虽然知道你胆子很大,但这种事可不是光凭胆量就行的。”
罗夏蓝当即红了脸:“我,我胆子怎么就,就大了?”
“会当面询问教官是否已有婚配,我以为这已经算是胆子很大了。”
“啊!”罗夏蓝捂住嘴,倒退一步,满眼惊恐,“你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越鸣泉:“我是礼乐教官,你说,我应该对什么最敏感?”
声音啊。
罗夏蓝的脸快成了煮熟的虾子,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早知道教官属意沐弦歌,我就不多问这一句了。”
“嗯?是谁说的?”越鸣泉抿了唇,紧盯着她。
“就、就很明显啊,还用谁说吗?教官看沐弦歌的眼神,都和看旁人不一样呢,不要想骗过我。”
“欣赏和喜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欣赏她的胆识和作风,不代表我对这个人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以后这些话,不可随意乱说。”
“为什么?说话也不行啊?”罗夏蓝不服。
越鸣泉神情严肃:“我是可以不在乎,但你想过沐弦歌的名声吗?”
罗夏蓝一怔,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道理。
她的确没有考虑过名声这种事。
但作为世家女,她自然知道名声很重要。
原来随口说句话,还会导致名声受损啊……罗夏蓝后知后觉地感到脸有些烫。
“所以越教官是真的不喜欢沐弦歌吗?”她小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