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意识空间的排场繁复、声势浩大,月惊鸿的这一次现身,当真是过于低调了。
虽然仍是在华床上躺着,但抬床的、执拂尘的、拿花的、奏乐的都不见了。
身边只有一个明书易。
尽管如此,当这位爷从天而降的时候,华服上飘逸的绸带漫空飞舞,映衬着一张绝世出尘的脸,仍会使人误以为是什么神仙下凡。
“国主竟也会如此简朴?”沐弦歌十分惊奇。
大帅哥“啧”了一声:“月惊鸿。”
他还真爱纠结这个称呼问题。
沐弦歌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月惊鸿,你这次登场实在太朴素了。”
月……惊……鸿……
明书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国主陛下的名讳也是能随便叫的吗!
陛下怎么就让沐弦歌给随便叫了!
这真不是看上沐弦歌了吗!
内心疯狂吐槽,表面无比正常。
月惊鸿上下打量了沐弦歌几眼,轻笑出声:“你若想要排场,朕自然可以满足你。”
可别了,我并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跟微国国主有所接触,沐弦歌翻着白眼暗想。
由于资源之争,四国关系一贯紧张,但其中又有些不同。
阐国与其它三国都不直接接壤,中间有山脉阻隔,无论是侵略他国或是被他国侵略,都殊为不易,所以环境虽然最恶劣,但存在感却是最低;明国由于其金系灵力适合锻造,而修行世界对法器、法衣、战甲等装备需求旺盛,故而所有国家都有求于它,地位最是超然。
相比之下,幽国和微国的争斗就最为剧烈了。
而她沐弦歌身为幽国第一家族的人,居然跟宿敌国家的国主私下来往,这要是传了出去,后果才是真的比较严重。
虽然沐弦歌是不怕麻烦,但她初来乍到,根基不稳,目前不宜高调。
“你还是直说来意吧。”
月惊鸿看了她片刻,微微一笑:“放心,没人会知道朕来过。”
他说话时一贯的腔调都懒懒散散,透着一股浑不在意的味道,声音亦很轻,但不知为什么,听在人耳中,就是会有很令人信服的力量。
久居上位者,一言一行,自有威仪。
倒是没想到这月惊鸿还能看出她心中所虑,沐弦歌与他对视片刻,点头:“我信你。”
“谢谢你送的战甲。”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来。
直到要在人前露面,要上台比斗,沐弦歌才真切地体会到原身在沐宅这几年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紫砚把所有的箱笼柜橱都翻了一遍,居然硬是没找到一件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沐弦歌从月惊鸿送的戒指空间里随便拽出来一件战甲:“就它了。”
其实沐弦歌原本考虑过直接穿战甲去见客,也让人见识见识这偌大的京都第一宅,是怎样对待家中姑娘的。
奈何紫砚死活不让。
“就算能让人知道家主夫人的行径,但姑娘的面子也要受太大损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太不划算了。”她坚持道。
最后沐弦歌还是披上了紫砚千辛万苦修补好的外衣。
提到自己送的礼物,月惊鸿脸上有了一丝丝得意,这让他的笑意看上去多了一丢丢的狡黠,与他平日里慵懒的作派大相径庭。
在沐弦歌看来,这样的月惊鸿倒是多了几分活气儿,更……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微微有些发烫的脸。
更好看更迷人了好吗!
可怜明书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夹在他二人的神秘气场中间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觉得自家国主陛下今儿甚是恐怖。
居然露出个这么邪性的笑……怕不是让什么东西给上身了吧!
这想法让他恶狠狠地抖了三抖。
“那是飘雪战甲。”国主陛下难得好心地解释,“是神圣书院的入门级通用战甲。”
沐弦歌蹙了蹙眉:“神圣书院?”
原身记忆中没有这个,听名字倒是很高大上的样子。
明书易实在忍不下去了,拼命用眼神向月惊鸿打报告。
月惊鸿轻轻抬了抬下巴。
得了许可,明书易立即开口:“神圣书院,是玄灵大陆最负盛名的学府,主要分布在幽国和微国境内,以培养顶尖人才、为大陆作贡献为使命。”
生怕官方介绍不够劲爆,他紧接着又解释:“在幽微两国,能进入神圣书院学习,是一个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耀。就算沐氏身为奇壑城第一世家,据我所知,来自书院的预约名额也只有两个。”
听起来很是牛气冲天的样子。
“总不至于我穿了这战甲,就是他们的人了吧。”沐弦歌微皱的眉头并没有要纾解的意思。
明书易惊讶地看向她。
听这意思,她还不稀罕?
那可是神圣书院!不是随便什么地方!
居然有人不想要神圣书院的名额!
月惊鸿笑出声来:“还真是,跟朕想得一样。”
她果然总是这么独特,这样出人意料的傲气,他欣赏!
“那还要看你能不能过得了他们的考验。”他故意激她。
明书易疑问的眼神嗖地就飞了过来:考验?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增加的?
沐弦歌果然笑了起来:“好啊,随时欢迎挑战。”
这就是同意了。
月惊鸿含笑垂下眼眸,心道:这女人,有意思。
“朕今天来,亦是向你挑战。”他的套路越发用得熟了。
沐弦歌眉头一挑,很感兴趣地看向他。
“你若在明日大比中能与连易战至十回合以上,朕便允你一个条件。”
沐弦歌笑了:“才十回合?”
他怕是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无论面对的是怎样强大恐怖的敌人,特种战士,从不退缩,更不轻言放弃!
“朕的条件,从不更改。”
“好啊,你说的,十回合,到时候别后悔。”
正事办完,月惊鸿也不啰嗦,眼神示意明书易赶紧走。
走到半路,明书易终于没能忍住,低声下气地请教:“陛下明明是想要成为她的助力,在她暴露修为之后做她的保护者,为何——”
为何要把自己说得好像不怀好意似的。
月惊鸿笑而不答。
——这叫艺术,尔等凡人不懂。